见皇后娘娘正一脸淡漠地看着贵妃。她不禁心中一动:刚才贵妃可是当着皇后的面说出那些话的,皇后娘娘就由着她这样大放厥词?
不过以皇后娘娘的城府和休养,她自然也不会在当下挑贵妃的礼。皇长孙刚刚故去,就算是为了安抚爱妃和爱子,隆宁帝也不可能在此时责怪他们一时的言语不当。
国朝习俗,长辈不给晚辈服丧,皇家更是如此。固然隆宁帝痛失爱孙,却也不过让礼部的人好生操持,甚至提高规格——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一直留在淮王府的道理。到了晚间,众人在淮王府内草草吃了一顿饭,就各自回家了。
皇子们自然要先护送隆宁帝、皇后及贵妃回宫。
在淮王府内,贵妃一副当家夫人的派头,等一出了淮王府,她就不敢同皇后争了,做小伏低,等皇后先上了轿,才登上后面的轿子。期间还不是啜泣,引得身边侍女频频低声安慰。
若是没有在内院时说的那一番话,茴娘或许还会觉得她是真心为了孙儿的故去而伤心。但是有了那一番话,她看着贵妃的时候就难免有些错杂,觉得她如此做张做智,就是在演戏给隆宁帝看,想让他多偏心王恒一些——最好把大统的位置也偏心给王恒才好呢。
站在茴娘的立场,自然觉得贵妃和王恒贪心不足,但是——她到底还是存着一份对“人性本善”的期待,相信“虎毒不食子”,不愿意把王恒往更卑劣的方向猜测。皇长孙从小体弱多病,王恒不会盼着儿子早死,更不可能一手促成此事。如果这样来看,皇长孙的死,确实就是他年小福薄,承不起“大运”。
既如此,贵妃和王恒想着借着此事上隆宁帝的哀思推上一把,达到他们的目的,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一整个晚上茴娘心里翻来覆去都是这点事。她心里有事,睡得就有些不踏实,连着翻身两次,就把王彦也闹得无法安睡。他是等了一会儿才开口的,“你怎么还没睡?是见了承儿的事,吓着了?”
茴娘一怔,“这有什么好吓着的?”
王彦抿了抿唇,“我当你看着承儿,就担心起以后咱们的儿子来……”
茴娘不禁失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孩子还没有呢,哪有提前担心这些的道理。”被王彦这么一打岔,她就忘了思忖贵妃的事,回想一下,就觉得王彦的那句话里的情绪似有些不对,她略带着些诧异地反问,“你……你怎么胡思乱想这些?”
王彦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才翻了个身,道:“睡吧。”
茴娘盯着他的后背凝视了片刻,才也翻了个身,默默闭上了眼。这一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73章
皇长孙病逝, 虽然按例无需国丧守孝, 但是隆宁帝心情受影响,大臣们体恤皇帝的心情,很多不急、有缓和余地的事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
殿试就是其中之一。
往年会试和殿试之间最多也就间隔十余日, 但是今年却间隔了将近一个月, 还没有阁老敢安排日子。如此一来,参加会试的读书人,暂时就被绊在了京城。读书人扎堆,很难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大臣们也怕他们无聊做出些意气之争,闹出事来,几位阁老商议之后, 将二甲以上的进士们,统统送进了国子监。
一晃就过了大半年,在重阳节后,隆宁帝终于授意阁老们安排了殿试, 秦嘉琋更是在殿试上一举夺得头筹, 成为新科状元。
秦家自然是大肆庆和一番,连秦孟章在老家办过流水席、宴请过一众族亲后, 都带着小儿子上了京城,茴娘见到舅舅和表弟,自然更是欢喜,只可惜绿豆没跟着进京来,而是留在老家, 由多年的忠仆代为照料。
秦孟章进京,自然少不了同秦孟远相见——秦孟远似是不知他同秦孟章之间有嫌隙似的,也是多年官海历练,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见了秦孟章,脸上一点尴尬不露,先问村子里的事,又对秦嘉琋赞不绝口。秦孟章起先还有些淡淡地不自在,后来说着长子的事,也就渐渐放下了往事。
舅舅同父亲见面——即便表面上看是父亲接待族亲,茴娘也不好不露面。说起来,这小半年她回娘家的次数可不算少,先是秦嘉蓉的婚事往后错了两个月,却也在七月里成就好事,苓娘也在八月出嫁,兄妹两个紧挨着一前一后,连着操办了两场喜事,尚书府是着实忙乱了一阵。
紧接着又是秦孟远、魏氏的生日。连着几次下来,茴娘倒是发现自己同秦嘉蓉的媳妇高氏十分投缘。
虽然和秦家比,高氏的出身算不上高门大户,也算不上书香世家,但是高氏性格亲和可爱,又不失心计,嫁过来几个月,不仅讨了老太太和魏氏的欢心,连秦孟远都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只是对秦嘉蓉淡淡的,只取“周全得体”四字。
可是,即便如此,秦嘉蓉也并不讨厌她,甚至在白术几次挑拨离间之后,先训斥了白术。
这样好的姑娘,配给秦嘉蓉实在是暴殄天物!茴娘心里觉得可惜,就连她,都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同娘家走动的频率,只为了同高氏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