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紧那张小嘴,匆匆离去了。
清冷的空气里浮尘游弋,还残余了一丝云德妃身上的幽香。
傅执樾嫌恶地拢紧长眉,面色冷了下来。
他讨厌这样的气味,无论是女人身上浓烈逼人的香气,还是陛下殿内经久不散的檀香。
他立刻起身,出宫回府。
天已经彻底黑了,廊庑下红色的灯笼光透过来,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使得他冷冽的漆黑眼眸,显出了几分淡红的暖意。
进了屋,沐浴毕,取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剑,习惯性的搁在里侧,刚刚躺下,双眼突然睁开,目光发沉。
在合拢的红绡幔帐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馨香。
两人洞房之时,那床凌乱不堪的被衾早已被烧掉,可她发丝体肤间的那缕体香犹存,清清淡淡的,并不让他厌恶,反而有种令人沉醉的意味。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晚,在龙凤红烛的暖光映照下,眼前笼罩着朦胧的光晕,似模糊似绚烂,那软香温玉的美人躺在他身下,任他攻城略地,得了无比快活。
雪肤乌发,玉面潮红,一双翠羽弯眉微蹙,两弯潋滟明眸紧闭,此刻历历在目,端的是璀璨如华,春.情缱绻。
傅执樾猛地坐起,手中长剑出鞘,手腕利落挥动间,水波般轻漾的红绡幔帐,立刻变成无数残破的碎片,飘飘洒洒,红色的雨一样,落满了屋子。
他光着脚,立在拔步床前,那双眼眸越发阴鸷,仿似也染透了红色。
长剑劈过,携了千钧之势,那张结实的拔步床,立刻从中间裂开了。
摇摇晃晃,轰然坠地。
“督...督主。”
近身伺候的冲了进来,目色发怯地望着他,不敢靠他太近。
“无事。”他冷然道。
收了剑,跻了鞋,正要出,忽然得人来报。
“督主,陛下夜宿丽贵嫔宫中,出事儿了!“
第99章
陛下突然昏迷不醒, 太医院束手无策。
前世并没有发生这件事。
傅执樾目色极冷, 大步生风入了寝殿。
寝殿深处, 云德妃和丽贵嫔,已经围在龙床边了。
陛下躺在幔帐深处,脸色青白, 无声无息。
身着青兰道袍的真人, 亲自端了碗泛着黑红色泽的汤药, 欲要伺候陛下服下。
傅执樾眼疾手快按住他, 黑眸微微眯起,冷声问:“这是何物?”
真人看了眼太医院掌院, 淡淡地应道:“陛下是入了障,要以至亲之人的血肉, 熬成汤药服用, 方可转醒。”
傅执樾似笑非笑地问:“若不醒, 又当如何?陛下龙体尊贵, 岂容如此儿戏!”
真人眼睑一垂,语气斩钉截铁, “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若不醒,必取之。”
傅执樾嘲弄地勾起唇角,“真人的命,如何能与陛下作比?”
丽贵嫔霍然站起, 那张冷艳的面颊上, 溢出了几分愤慨。
“傅督主, 你屡次三番阻止真人救治陛下,到底是何居心?”
傅执樾看着她高高耸起的肚皮,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他眸色阴沉,语气森冷如冰线。
“丽贵嫔,陛下夜宿你宫中时晕倒,本督主倒想问问,你又是何居心?”
“不必再争了。”
一道略沙哑的嗓音,自明黄的帷幔后传来。
傅执樾循声回望,只见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有个年轻男子缓步而出。
正是废太子段承岐。
他面色惨白,五官微微狰狞,过分瘦削的身体几乎站立不稳。
“以我的命来作保,督主意下如何?”段承岐望着他,虚弱地问道。
枯瘦苍白的手臂,蜿蜒出一道殷红的血线。
傅执樾这边,已经是暴雨将至的危势了。只是他面上功夫极好,心底越是震怒,神色越是泰然。
他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点了下头。
次日天方亮,陛下终于醒了过来,听闻是废太子割血割肉救他之后,不由怔忪了半晌,待看到废太子臂上那段森然的白骨时,终究是心中动容。
即刻下旨,命废太子迁出冷宫。
安顿好诸事,傅执樾急急出了宫。
上轿时,他俊脸上仍透着笑,眼底却汹涌着血色般的恣睢杀意。
这是个阴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废太子以一个小小的苦肉计,成功迁出了冷宫。
手段其实并不高明,令傅执樾震动的是,丽贵嫔和真人竟会全力配合。
而他手底下的东厂探子,居然对废太子和丽贵嫔的勾结,毫无察觉。
不止如此,他在废太子和丽贵嫔身边安插的人,也没有向他回禀。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闭了闭眼,竭力压制着心头暴戾,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府中的那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