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尽是老旧的房子，脚下的路没有翻修，难以名状的怪味掺杂于空气，明明是大白天却不见人影。
坐落于乌托邦西部，无论是建筑还是人烟都与别处格格不入，官方称这为“旧城区”。
翻译一下，便是贫民窟。
正想着，两人察觉了某些异样。
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躲藏起来的视线。
或在弄堂，或在门缝，或在窗隙，或在暗处……而这些视线，无一例外地，来自约摸七八岁的孩子。
“搞什么？”未衍周李眼皮起跳，“这帮熊孩子想干什么？”
虽说读取这群孩子的心思易如反掌，但显然大老爷并不打算这么做。
“没有恶意。”这是千代的判断，“应该只是好奇吧。”
言毕，这条小巷的末尾进入视线。
那是一家孤儿院，九外观而言用“古董”来形容毫不过分，但有明显区别于四周的“破败”。
门口处，架着一张躺椅，其上躺着一个女孩子。
与年龄不符的白发披散而下，双瞳清澈却少了些什么。
她直愣愣地看着来着，没有任何表示亦没有任何流露。
“嗯……你好。”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类型，千代不知该如何启齿，“请问，安吉拉在吗？”
“嗯。”女孩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背上的未衍周李一阵兴奋，“小妹妹你看哥哥腿断了，疼得厉害，能不能请神医安吉拉帮哥哥治治？”
“哦。”
闻讯，她支起身，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凭什么要帮你治？”
“啊？”
短暂的头脑风暴后，周李道：“啊，安吉拉小妹妹你搞错了。哥哥找的‘安吉拉’是十字隐修会的会长。”
“我就是。”她冷哼一声，“还有，‘十字隐修会的会长’这一身份已经是过去式了。”
“啊，这样啊……”周李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开玩喜呢这是！”
无视他的吐槽，安吉拉这会儿把视线移到了千代身上：“长高了嘛……怎么，连师傅都不会叫了？”
眼见的，本就一脸疑惑的千代逐渐变成一脸惊恐，最终，脱口而出：“师傅？！”
“乖。”她下了躺椅，“让师傅猜猜，是神川老流氓让你们来的吧？”
千代迅速呈上信件。
对方拆开扫视一遍，点了点头。
“那啥。”未衍周李仍不死心，“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若有冒犯……”
话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啥？”
“我的意思是说，劳动换取治疗。”身高不是障碍，未衍周李能明确感受到眼前这个假萝莉的威压……
“诶……”忽地，安吉拉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叫未衍周李？”
“没错，小爷就是未衍周李。”
“哼。”安吉拉冷笑一声，“就是那个敢破大忌订做黑武器的未衍周李？”
“啊？”一脸懵逼的未衍周李，只得用视线向千代求助。
一看他便知是连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安吉拉摇了摇头：“武器分黑白，白武器用人工、矿石材料制作。相对的，黑武器嘛……用的是生物材料。”
恶寒拂过脊背，未衍周李一个哆嗦。
退单。
脑海中立刻浮现这两个字。
“啊，如果你现在想退单那就太晚了。说不定那把老骨头会把你拆成原材料。”安加拉还在吓唬他。
直到千代投来埋怨的眼神，她才有所收敛。
“五小时。”
“啥？”
“义务劳动五小时，然后再谈治你腿的事。”
“那个，神医大人……小的腿脚不灵便。”
“这个构不成问题。”安吉拉收起躺椅，打开大门，“愣在那里干什么？”
千代笑了：“嗯，有轮椅吗？”
“怎么，就没什么话想对师傅说？”安吉拉自然知其意。
“额。”千代示意另一封信，“我马上回来。”
“半小时。”
回话时，院内响起一阵翻东西的声响。
……
长话短说，将大老爷送上轮椅后，千代开始了30分钟倒计时。
好在目的地离孤儿院不远，若是加加紧，余下的时间还够喝杯咖啡。
话是这么说，直到某个人的出现……
“柳姐？”
这会儿，千某人还真想感叹一句——世界真小。
“在这儿干什么？”
柳一笑，伸手就捏千代的一边脸。自从前一阵子无意中开发后，这俩货私下里就经常这么干……
“送信。”
双眼一眨，柳忽道：“是不是羊族族长？”
千代一愣，心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她顿了顿，“说起来，他现在就在这附近……”
话音未落，柳姐忽然闪至千代背后。
正欲回头，只觉一股冲力如山洪般涌来。一瞬间，倾颓的建筑已被摧枯拉朽般碾成残渣，山摇地动之感席卷而来。就在身后大约几百米处，冲天火光拔地而起，爆鸣声紧随其后。
同样是这一瞬，伴随着一阵耳鸣，千代已听不见任何声响。
入目处，柳姐单手一挡，卸去了绝大多数冲击。
火光中，其身姿，已不再是人形……
这是千代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