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窗姑且回去吧!”
段生愤愤不平,回到书院,立刻召集学生开会。他也算是鲜卑大族出身,本就在胡人学生里头有些号召力,再加上这次被不分青红皂白赶回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汉人生徒,大家立刻就在影壁前围了一圈。
“高后独揽朝政,说是扩建太学,我看,不过是借此幌子发展她自己的党羽!高家世代在水木读书,自然是紧着水木书院那些纨绔!假惺惺地说要广招人才,真的人才去了,评也不评,就将人拒之门外,这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段生读书前可没荒废武艺,站在影壁前的演讲中气十足,振聋发聩。廊后站着伸着脖子瞧的桓墨听罢苦笑了一声,转头问贺士:“你说你读了党锢之祸,那你还记得范子在书中说党人死了多少?”
贺士答道:“那不过因为当时的军权,都在宦官的手中,党人的抗争自然容易被镇压。但现在你看看闹事的学生,为首的可不就是家里头手握重兵的?”他指了指已经爬上影壁前的石台,开始大声斥责太学的段生。他又指了一圈下面围着段生的,情绪最为激动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无一不是胡人面孔,“那几个,这几个,凑一块,龙都半个城的宿卫——有了!”
桓墨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敢么?“
贺士说:“读书会让人胆子大。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胆小的人。”他把手踹进了袖子,像是个老农巡视自家夏日疯长的苞谷地似的,又一次憨笑起来。
桓墨瞧着他的笑容背后一阵阵的发冷。
*
长安驿,灯火如豆,崔仲欢跪坐在案几前看着地图。他一路游说,沿路的几个州府都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可始终还在观望当中。他知道不把长安拿下,不在原来的汉长安明堂上祭天登基,那些墙头草似的郡守太尉们,是不会彻底倒戈的。所以长安才是他的目标。
夜里官驿的门却打开了,急促的马蹄声闯进来,他辨认出是从东边来的人,急忙秉烛查看。听到动静的秋韵同时也从侧耳室中出来,正好同他打了个照面。
一个风尘仆仆的驿足进了一楼的大堂,楼下住的是呼延部的几个亲卫,他见到了,喜出望外:“崔先生可在此地?”
呼延西坨问道:“你是何人?”
驿足答道:“我自龙都将消息传给单于,既然崔先生在此,那正好将消息先传给先生听。”
站在楼上的秋韵、崔仲欢二人方知,原来是刘易尧夫妻在龙都留下的信使。既然能不经过康平的手,先上报给崔仲欢,说明这个消息对崔仲欢目前的景况很有帮助。
秋韵连忙提裙下楼,道:“信件给奴婢,奴婢带给先生。”
驿足将火漆封起来的竹筒递给她,秋韵低头看过,火漆上面印着的却是个陌生的印记,她并不识得,不由微微皱眉:“敢问这个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
呼延西坨看了一眼,却道:“这是大阏氏三十卫的印记吧?这上面标着的应该是十一郎。”
秋韵放了心,将竹筒带上了楼去。崔仲欢揭开来,抽出里头的布条,看了一圈,本凝重的脸色逐渐绽放了开来,若不是带着病腿,他几乎是要小跑着下楼。
呼延西坨见他那么高兴,有些一头雾水:“老崔你这是怎么了?”
崔仲欢道:“太学今年招生品评的时候,那个主考官大中正被人当中扔了靴子!”
呼延西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中正被人扔靴子,那可不是斯文扫地了!”
崔仲欢想了想,现在担任大中正的人他年轻时候还有过几面之缘,和崔家也算世交。可如今想到他被人丢靴,竟然也无法估计交情,反而是幸灾乐祸。
呼延西坨又说:“这么个消息竟然也让人驿足不辞万里送到河西?三十卫效率可真高的,将来是不是连王府后巷子里住的寡妇改嫁也能传消息来呢?”
崔仲欢说:“这可不是什么让你茶余饭后做谈资的消息。”他将那半卷绸缎卷了起来塞回竹筒之后重新用自己的封印封好递给驿足:“这个消息尽快带往河西,告诉大阏氏我看过了,也晓得该怎么做了。”
他又笨拙却欢快地扶着扶手蹭上了楼梯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秋韵不算懂政事,也和呼延西坨一样一头雾水着。她看着崔仲欢的房间又亮了许久的灯,隐隐传来些压抑的笑声,心里头就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大中正被人扔靴子真有这么好笑么?竟然让愁云惨淡许久的崔先生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烹了茶便敲门进了崔仲欢的屋子,却见他就着昏黄的烛光正在奋笔疾书些什么。那个羽林中郎的空酒壶摆在案几上,被他擦得锃光瓦亮的,幽幽地反光。
听到秋韵开门,崔仲欢却笔下突然一顿,笔尖在他那张薄薄的纸笺上头立刻洇开成一个墨团。下一刻,他竟然慌张地将那羽林中郎的酒壶给推倒,欲盖弥彰地拿袖子遮了起来。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秋韵也惊了,他这幅被人撞破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茶壶,看着灯火下脸色逐渐变得鲜红的崔仲欢,半晌才开口:“崔先生……您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
秋韵皱眉:“难道您又那个了?”
崔仲欢慌忙摇头,他当然知道秋韵在担心自己偷偷复吸五石散的事情,毕竟康平指派秋韵过来照顾他,除了料理他的起居之外,还有盯着他不让他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