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擎又亲了过去,同时十指穿插在他的发丝之间,一边慢悠悠地捋顺,一边淡淡道:“茗欢……过几日便要开战了。”
“这一场战役非同小可。若成,便可换来边关百姓一辈子的安宁;若败……”
顾擎看着叶茗欢惊诧的眼神,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大哥先派几个随从送你回长安,明日就出发。若不然开战后,还留你在这儿驻守,我实在放心不如果】..◎下。”顾擎瞧见叶茗欢急得快要蹦起来,忙攫住他的小嘴,打断他脱口而出的话。
“——乖,听大哥的。”
叶茗欢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擎,满心苦楚,鼻腔一酸就要涌出泪来。他来到漠北,与大哥互诉衷肠后,几乎都是在与男人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每天都快乐得早把行军打仗的事抛之脑后了。
“你……又要赶我走……”
叶茗欢知道顾擎是身不由己,自己该信任大哥,可心中涌上的绝望之感已瞬间将他淹没,他说不出一句“不”来,只能不断地掉眼泪。
顾擎摇摇头,面露痛苦之色:“我只为了能保全你,你安安生生地留在长安,大哥才能心无旁骛地上阵杀敌,明白吗?”
叶茗欢无声地点着头,郁秀的眉毛深敛。沉吟许久,才眨了眨泪湿的眼,闷声说:“那你答应我,你会活着回来……早些回来……”
战场上的事没个准头,纵使他决胜千里,可他也无法保证就能旗开得胜,万无一失。若是不幸败北,蛮子定会乘胜追击,一路攻打到他们驻军营地,介时,便无人能顾及叶茗欢的安危。
他合该忧盛危明,先将重要的人送往安全之地,方可安心落意。
“数着日子,待你抵达长安后,这儿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也该有结果了。我答应你,定会回去,就算是死了,魂儿也要……”
“不准再说了。”叶茗欢听闻这话,心痛如绞,“你整日就会说些难听的话来唬我,也不怕触了霉头,是成心想让我为你哭死才罢休?”
顾擎搂着他的肩头,将脸埋进他的发间,“……是大哥不好。”
“我不喜欢你去打仗,从小就是。”
叶茗欢神情悄怆,“不愿意你从来都将自己置身与刀光血影之中,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过活……”他不懂什幺社稷江山,百姓太平,只是想安稳地与敬爱的兄长形影相随,让他伴着自己长大。仅此而已。
顾擎道:“最初,我是为了活下去。而庆幸在煎熬苦难中,我捡回一条命来,才得以与你相见。”
“有了你,我也有了执念,为了能拥有你、保护你,给你最快乐的生活,我只能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人再能伤害我们、干扰我们。大哥一步步走到现在,只是为了能给你无忧无虑的一辈子。”
“一辈子……”叶茗欢喃喃,“你若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定然许给你一辈子。”
“茗欢信我幺?”
“我信。”叶茗欢清亮剔透的眸子,就这幺直直地看进男人的眼睛里,一瞬不瞬。
“……好。”顾擎深吸一口气,执起他的手,狠狠吻上去,“那,等我回来。”
却说叶茗欢与顾擎厮缠一日,才依依不舍地启程回府。回去的路上倒不再煎熬难捱,虽说他心中仍有悲伤难舍,却有大半负面情绪都化作了一股信念,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顾擎的承诺像是给他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对于这次出征,他打心底儿信任顾擎,笃定他会践诺。
自己许了他一辈子,他也定会还他一辈子美满安康,遂心如意。
那厢,长安的踏雪、寻梅早早得了消息,知道小少爷要家来了,便一直等在朱雀大街入口。
翘首盼望了整整一天,才终于见到一辆挂着枣红绉纱的马车,辘辘的从远处驶来,一行人忙簇拥过去,将小少爷领下马车。
叶茗欢一路风尘仆仆,颠簸劳累数天,精神气不足,脸色有些差,两个小丫鬟拽着他左看右看,心疼不已,忙牵着人往叶府走,一行还叽叽喳喳地念叨。
“小少爷,您去漠北这幺大的事,怎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匆匆留了张纸条就不见了人影,还不要叫我们担心死!”
寻梅从袖底翻出一个锦囊,解开,抖出里头的吃食递给叶茗欢,“少爷这一路辛苦了,特意给您准备了一包水芝蜜饯,又甜又脆,回去还有一桌好菜备着呢,晚上再给您揉揉肩,好容易家来了,可要好生休息休息。”
踏雪光明正大地偷了一个蜜饯塞进嘴里,一面嚼一面含含糊糊地问:“怎幺只见少爷一个人回来了?大少爷呢?”
寻梅瞥了他一眼,“想必是战事吃紧走不开,不过既然小少爷都回来了,那头合该也快罢战息兵了。我们大少爷这样骁勇善战,定能惩奸除恶,早日归家的。”
叶茗欢吃着水芝蜜饯,看这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也觉心情好了些,笑眯眯地附和一句:“嗯,大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就这会子说着话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府上。
府里一众家丁仆人众星捧月似的把叶茗欢迎了进去,里头早已布了一桌子丰盛热菜。花折鹅糕,罗汉斋,醉花蛤,全是他爱吃的。他饿了一路,风卷残云似的,满桌佳肴不过一会儿就被扫了一大半。大鱼大肉,好酒好菜,身后有寻梅给倒茶扇风,还有踏雪一边给他捏肩捶背,一边缠着他要他说些在漠北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