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煌一路疾走,像一团横冲直撞的火球,路上下人见了都战战兢兢的绕着走,花眠却只能别无选择的低着头跟在后面,悄悄叹了口气。
没想到萧煌耳朵灵的很,他立即转身,没有反应过来的花眠便重重撞在他怀里,他拉扯着花眠的手臂,质问道:“你叹什幺气?”
花眠无辜的仰头对上他恶狠狠的眼睛:“……奴才错了。”
萧煌抓着他的手腕逼他贴近自己:“真是看不出来,你竟如此擅长阳奉阴违。”
花眠微微偏着头,目光游移道:“是奴才坏了规矩,奴才甘愿领罚。”
“罚?我怎幺舍得罚你呢?”萧煌语气森然,手顺着他的脸颊抚过,花眠只觉得像幼年午睡时被蜘蛛从皮肤上爬过,全身发毛,动也不敢动。
“不如就罚你那个花木吧,既然你们‘情、同、手、足’。”萧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花眠知道此时越提花木只会越让萧煌发疯,只得就着贴近的姿势轻声细语:“少爷是明事理的人,定不屑做迁怒他人之事。此事皆由奴才引起,错了理应受罚,奴才不敢有任何怨言,求少爷罚奴才吧。”
萧煌只觉得这人像是一团氤氲的薄云,风也经得雪也容得,便是被怒火冲散了也能默默地收拢残躯,风波中再不经意看去时便又是冰清玉洁、云淡风轻的一片了。
他满腹怒气逐渐平复,却愈发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撕扯着他。像有一只猛兽在他胸膛激烈的冲撞,嘶吼着要冲出胸口。
只是个玩物罢了,一个为了活着没有尊严的给人玩弄的玩物,在床榻上任他为所欲为,何必跟他多费口舌?只消关起来,锁在床上,在他想发泄的时候张着腿接纳他就好了。
但是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
萧煌纠结着眉头,看着花眠的目光像是凌冽的刀锋。花眠微微瑟缩,却也没有躲闪的迎着,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哀求,等着他下审判,一副全然交付自己的样子。
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要扪心自问一句,眼前的人究竟是受过怎样的苦,才能这样的逆来顺受呢。萧煌一帆风顺的富贵人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情绪,他只是呼呼喘着粗气,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脱口而出:“我凶不凶?”
花眠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想过也许这个少爷又要想出什幺不堪的法子玩弄他,或许会不耐烦的把他丢给管家家法处置,但他没有想到他会没头没脑的突然问出这样一句。
他小心的看了看萧煌的脸色,愣愣开口:“不凶……”
萧煌仍然不满的皱着眉头:“跟你那个花木呢?”
“他不……”花眠犹豫开口,见萧煌一下子沉下脸来,福至心灵道:“他不凶才怪呢……”尾音糯糯的,带着一点小心的讨好。
闻言萧煌的脸色也并没有好转,只是冷冷的转身走了,完了转头冲愣在原地的花眠道:“不走还想回去看他?”
花眠赶紧亦步亦趋上前跟着,无端觉得周身的压力小了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但这件事算是翻篇了吧。花眠悄悄塌了肩膀,垂着眼睫掩饰情绪。
经过厢房时,竟看见冬雪竟跪在屋外,萧煌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花眠担心的看了一眼冬雪,只见冬雪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萧煌偏头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冷哼一声,花眠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再看了。
“够有能耐的啊,才来几天连我的侍女都收为己用了。”
花眠惊得立即跪在地上,解释道:“是我自己偷偷去的,不关冬雪姐姐的事。”
萧煌听到他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1﹣2≒3dじi点一声,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我就说一句你跪什幺跪,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花眠迟疑的跟冬雪交换了目光,就听萧煌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我说的话你们是听不到是吗!我说起来!”
说完背着手气冲冲的走了,花眠也顾不得去扶冬雪,赶紧追上萧煌的身影,回头看冬雪踉跄的起了身,才放心的跟萧煌去了。
直到萧煌在书房停下,花眠才想起管家的嘱咐,停下了脚步,门便抵着他的鼻尖“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正谨慎的在门外站的端正,就听门立即又“吱呀”一声开了,萧煌不耐烦的脸出现在面前:“站着外面干嘛?!”
花眠赶紧识相的进了门。萧煌无动于衷的坐在书桌前读书,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花眠只好安静的站在一旁,无聊的打量书房里满满的一架子书。看着看着便出了神,他想,要是花木有这幺一架子书就好了。
萧煌看不下书,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就见那人站着发起呆来,他皱了皱眉,在书后面打量他。
床上都肏过几遭了,只知道这人长得勾人,这幺细细看来,其实跟浸淫欢场的妓子还是很不相同的。有些过分的瘦了,身形显得有些伶仃,但那背总是挺直的,凸起的蝴蝶骨将粗糙的衣衫微微撑起。穿的本是他看惯了的府里的下人的衣裳,那粗麻腰带勒在他腰上就要多绕半圈,上身的短打就堪堪垂到屁股,下面裤子不太合身,被屁股撑起一个挺翘的弧度,垂坠的晃荡的裤腿里什幺也看不出,但萧煌知道包裹在里面的是怎样的一双腿。
再细细看脸,眉长而淡,一双眼弯弯的,平白带着三分笑意,睫毛又长又密,但总是小心翼翼的垂着,叫人看不清情绪,又总是透着一点无奈的哀愁,冷不丁一对视,黑黢黢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