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码事儿归一码事,要不是我帮你撑腰,你得被他们欺负多少年啊!”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看到他们那鼓得老大的肚子呀,唉,你知道我多害怕吗?噩梦里都常见啊。”
“哎?这么说你还记得?”
“不记得怎么行啊,某人不依不挠每年都说一遍呢!”
“不知道是谁每年都装一回傻。”
“也不知道是谁每年都被骗。”
“你!哼,村头到了,我回去了,这瓶青丹露你拿着,万一你那村里肚子吃不得省城的水,喝了就好了。”
嘴上依旧在逞强,可沈寓还是周正地放进中衫里,感受那葫芦状的小瓷瓶压在肉上的冰凉感。
“你和我娘一个德行!”
用力地白了沈寓一眼,黄孟阙发现自己说不出口的担心确实不比沈寓娘少,一时沉默。
“那我走了。”看见他也不反驳,沈寓自讨没趣,走为上策。
牛车慢悠悠地打了个弯,已经快看不到五木村的村碑了,黄孟阙也慢悠悠地回转身体往家走去,沈寓一个人行吗?从小都没出过村,会不会被省里的坏人骗走呀?省里吃的那么贵,要是为了节省吃坏肚子怎么行?省里一定比村里好玩吧,自己也一起去便好了。
自己还是和那时一样,“凭什么要我那么关心你啊!”朝夜色渐浓的远方吼了一声,黄孟阙拔腿往回跑着。
第7章 【7】春已十分宜
“少爷,我赌一壶猴魁,他一定是全冶城最年轻的童生。”
“住在迎春楼的……倒是的确有可能是考生,但穿那么土气,村里来的吧。哼。”
“那是那是,哪里及得上我们少爷的才气品度啊,我们少爷那真是天下无双。”瘦小的书童又立马调转枪头嘴上抹油般夸起了自家少爷。
那被叫少爷的白了他一眼,说:“其实,他长得挺好看的,我去会上一会,你让那些随从离我远些。”
此时沈寓正在认真地吃一只饼。
明日便是考童子试的日子了,可他却不慌不忙,现在脑中想的也无非是些“县城东西可真贵”、“这次回去可好生要在孟阙兄面前炫耀炫耀”、“我吃得慢些大概就能饿得慢些”等与考试毫无干系的事情。刚想到“这黑洋沙便是黑芝麻罢”时右手边突然“哐嘡”坐下一位仁兄。与此同时,长板凳重重地震了一震,想必若是“仁兄”再重上几分便可把沈寓原地弹起来了。
“仁兄”吃起东西来也是重量级的。
光是冷菜便点了三盘,热菜更是大鱼大肉连蔬菜都要以烤鱼作辅,乐呵得店家小二只顾眉开眼笑差点忘了收钱。
吃完最后一口饼,沈寓抹抹嘴,准备默默回房继续发呆。
“慢着。”开口叫住自己的是----“仁兄何事?”
“仁兄”露出个纨绔子弟专有的笑脸,潇洒地抖开扇子说:“贤弟请留步。我见贤弟眉目疏朗,大有贵人之相啊。更何况年纪轻轻便来赴考,那一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下冶城路明裘,字炎上。还希望贤弟赏脸,和在下交个朋友。”
“路公子太抬举鄙人了。我不过是个农村俗子,入不了路公子的贵眼。”沈寓看他年纪不过十五六,说话却圆滑世故,还分明是想用那桌菜拉拢些同路人。自己不管哪处都是和他极合不来的,不如快快告辞才是正道。
“你不要不识好歹!”
哼,没说几句便原形毕露了吧。沈寓暗自庆幸刚才没搭腔。
“告辞。”略微弯了弯脖子,沈寓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大堂。
“切,什么东西!”路明裘砸碎了个杯子,呼来侍卫,“去查查他叫什么,乡下来的脏东西,真是脏了我的眼!”
“少爷消消气,消消气。”书童捋着路明裘的后背,吩咐店小二再上一壶碧螺春。
沈寓得了面子却被惊吓得不清,走到后墙边便连忙抚住自己“扑通”直跳的心脏大喘粗气。“这便是县城吗?繁华的城市总有它的规则,唯有自保,唯有自保……”
一直到傍晚,冶城华灯初上,沈寓才胆战心惊地跑回迎春楼,他迫切得希望能赶快到明天,明天到了,就能回家,喝上金黄油亮的鸡汤,和孟阙兄一起躺在银杏树下数星星。浑然两个世界。
因此当母亲从院子里奔出来迎接自己时,沈寓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确定了各种味道,才终于又一次睁开眼睛面对那一脸带笑的父母。
第一次进城,真是“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你没看见那路明裘的眼睛,长得和桃花儿似的那叫一个勾人哪,头巾上缀满了宝石珠子,腰上挂着的玉佩那是绿的哟,和地里的小青菜一式一样。不过你猜他扇子上写了什么?他一摇开扇子我就知道这是个草包了。”躺在树下,沈寓把为期三日的进城之行复述给黄孟阙听,憋了这几日,就连我们顶顶严肃的沈韫遐都话多了起来。
“总不见得是《桃花秘言》?”黄孟阙很配合地胡诌着。
“是《秋风词》!没想到吧?他肯定以为这是什么名篇呢。看到有个‘词’就往扇子上写,你说这人好不好笑呀?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觉得有什么搞笑的,但黄孟阙还是勉强发出了“呵呵呵呵”的笑声。
“路明裘。”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听到过这个名字,并且似乎不是什么好印象。虽然完全不认识此人,但总觉得有股寒意正向自己袭来,似乎一瞬间便可把小小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