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幸而雨不大,只是毛茸茸地挠在脸上。刑鸣两手插兜,贴着沿桥绿化带慢悠悠地走,身畔不时有车疾驰而过,在与他相距不足半米的距离内,上演生死时速。
没走出多远,忽觉两股间滑下一阵热流,湿湿黏黏的,走起路来都别扭。
妈的,老淫棍。老狐狸。老王八蛋。刑鸣暗骂。
车上没有套。老狐狸在他体nèi_shè了精。第一次。
第18章
一份招商全案对刑鸣而言是小菜一碟,但纸上谈兵容易,如何落到实处就让人犯了难。因为当初在虞仲夜面前立了军令状,原先归广告部管的事儿,如今便要他一个主持人亲力亲为。
广告招商历来是件朝北坐的苦差事,更与刑鸣眼高于顶的行事作风不符,手边的资源很快用尽了,任招商全案再完美、任他姿态再低也没用,对方回答得虽然客气,但弦外之音清清楚楚:这年头谁还看新闻啊?
关系着节目的制作经费与一组成员的生死存亡,刑鸣不敢怠慢,不能气馁,连着几天一回家就翻箱倒柜,找名片。翻了一圈儿,三教九流都认识,唯独没有那类能一锤定音的大人物,怪自己平日里疏于社交,临渴才掘井,晚了。
只有一张貌似凑合,刑鸣望着名片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翻到背面看见了这家公司的主营项目,才想起来到底是哪个人。
一个二世祖,家里卖的是成人纸尿片,听着虽不入品,但生意做得很大。有一阵子电视里铺天盖地都是他们家的广告,不遑多让于一家法国化妆品巨头,常能听见“你,值得拥有”之后紧接着就来一句,“舒心舒适,不怕湿。”
刑鸣跟那位二世祖相识于《缘来是你》。二世祖是《缘来是你》请来的托儿,被节目脚本安排为刑鸣的竞争对手,同对一位美艳妖娆的空姐穷追不舍,但其实是个gay。
讽刺的是,节目里空姐舍弃金钱求取爱情,选择了刑鸣,节目外却卯足了劲儿给那位二世祖打电话,嘤嘤呀呀地求约会。空姐也有刑鸣的号码,但始终没联系刑鸣,估摸着是比一般女孩入世得早,长得帅有jī_bā用?又不能当饭吃。
哪知道二世祖一个字儿也没搭理空姐,却屡次三番地邀刑鸣出来,喝喝啤酒看看球。
二世祖虽不十分英俊,但生得高大和善,勉强也够得上青年才俊。加之当时刑鸣已有意向去明珠台发展,心说结交一个这么有钱的人没坏处,去了那间酒吧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男人与男人明目张胆地在灯光下舌吻,发出阵阵湿黏的声响,一路上还尽是同性来搭讪,高矮肥瘦,层出不穷。二世祖撵走了刑鸣身边所有的苍蝇,聊着聊着就把手搭在了刑鸣的腿上,直往胯间钻埋。刑鸣看见一双三角眼在射灯下闪闪烁烁,同时闻见一种气味,腥膻臊臭,像公狗发情后的尿味儿。
情何其真,意何其切,再不解其中玄机就是傻子。
刑鸣中途借口上厕所,从后门溜走,一去不返。
约出当时正在闹分手的女友,在距酒吧最近的宾馆里打了一场分手炮。完事后女友称心,刑鸣庆幸,还好,没弯。
两个月前刑鸣曾与那二世祖在街上偶遇,对方那双三角眼死死追了过来,如狗逐肉,在他身上东闻西嗅,俨然余情未了。刑鸣其实明白,只要自己放下身段,适当逢迎斡旋,若运气好,甚至不用上床就能把事儿定了。但一来他恶心自己竟又生出这样的念头,二来他也不怎么愿意自己一手创立的新节目就冠上成人纸尿片的名字。
刑鸣望着那张名片犹豫,一直犹豫进明珠台的办公室里,最后才下定决心把那张名片扔进废纸篓,转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勇开了这么些年饭店,颇有些门道与人脉,刑鸣本指望着靠他搭上点关系,但没成想向勇最近遇上了麻烦,他的亲儿子向小波又进了局子,理由还是聚众滋事。
刑鸣不愿为继父雪上加霜,答应回家把一直欠着的那顿团圆饭给补了,就收了线。
办公区外头乒乒乓乓的,闹了一上午。
刑鸣把阮宁叫进办公室,问他:“怎么回事?”
“在换灯箱片呢。”阮宁说,“明珠台里所有的海报、展板、灯箱片都换成了骆优与《如果爱美人》的宣传大片。老陈看来很得意,不过也确实值得他得意,东亚的老孙都快气死啦,东亚台花了五年时间才打造出这么一个形象与实力兼备的骆优,就这么被咱们台挖了墙角,听说还是老陈一手促成的……”
“骆优”这个名字刑鸣眼下还听不得。无关他高调加盟明珠台,耀武扬威占尽风光,而是没他把那俩群演请进节目又煽风点火,群演事件决不至于演变成现在这样。
刑鸣微微皱眉,思忖片刻,起身道:“走,去看看。”
就在办公区的正对面,原先刑鸣与《明珠连线》的海报位置都已被骆优取代,一群女员工围在灯箱片前嘈嘈切切,好帅啊,骆优真的好帅啊。
凭心说,这人长得确实不错,白皙俊美,还带点恰到好处的轻佻邪性,跟刑鸣那种拒人千里的长相截然不同。刑鸣望着与真人等身的灯箱片,皱着眉,不说话。
阮宁照旧话多:“她们都说咱们明珠台的台草要易主了。”
刑鸣心不在焉:“原来是谁?”
“当然是你了,老大。”唯恐刑鸣不悦,阮宁急忙又补一句,“她们也就是一时图新鲜,明明怎么看都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