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好。”三爷好像等着他说这话似得,一拍大腿道,“我也不瞒你,自你走后,我们戏班就没出过一个角,你现今要回来我当然是欢迎的。只是你的大烟瘾……”三爷欲言又止,抬眼疑惑的看着查英。
查英也不说话,顺手从旁边架子上取了一杆木枪来。查英持枪立在院子中间,反手向下一劈,那枪杆在空气里一抖,发出一声轻啸。
查英腰部一拧,向前跨出一步,只见枪尖银芒一闪,一刺一挑间,竟将院子里的八仙桌挑到半空中。那八仙桌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两圈,从空中落在了枪头上,竟只得一条桌腿稳稳的立在枪尖上。
那杆木枪如弓背般隆起,查英在枪杆这边单手托住,负手而立。
“好!”院子里爆出一阵欢呼声,原来是戏班里的人听到声响都跑了出来。查英如此神力,着实叫人目瞪口呆。这一出挑滑车,三年前他日夜苦练也没练成,现在却轻而易举!
话分两头,周西宇同查英虽然背对而行,两人却都没走的太远。查英的戏班在城西,而周西宇便在城东寻了间破道观住了下来。
那道观想是荒废已久,正殿屋顶破了个大洞,不遮风不挡雨的,所以连乞丐也没一个。周西宇放下自己的小包袱,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这道观虽小,却五脏俱全,旁边还有两间偏殿,一间厨房。虽然和正殿一样破烂,但对周西宇来说,好歹算个落脚处了。
清贫如周西宇,要靠一己之力将这道观修好并不容易。只是他打定主意在这住下,便换了一身道服,端了个豁了口的瓷碗出去化缘去了。
化缘这事,其实也不容易,穷人倒是信道,只是自己都吃不饱了,哪有钱施舍周西宇。富人呢,嫌他啰嗦,脾气好的扔了一个银元把他当乞丐打发。脾气不好的,打他一顿也是有的。周西宇从不还手,化到一点便修一点,愚公尚可移山,他也深信自己能重建这道观的。
这日他化缘经过城西,经过一家戏院,那戏院修的很是气派,雕梁画栋好不华丽,门口还挂着水晶灯,晃的人眼睛里都是那亮闪闪的光。只是周西宇看到的,却是门口挂着的查英的画报。
蓝底金边的等身画报一左一右贴在门口,周围围了一圈彩灯,闪着五颜六色的绚丽霓虹,上面查英持枪的剪影英气十足。戏院门口人声鼎沸,好几个穿着旗袍的姑娘聚在海报前,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神情均是热烈痴迷。周西宇侧耳听去,依稀听到她们口中嚷着“查老板”。
周西宇在戏院门口看了许久,忽然有人照着他胸口一掌推了过来。此人来意不善,却没有什么功夫,周西宇是什么人,左手从衣服里探出,就要往那手抓去,只消他一抓一扭,必可断他一手!
可周西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下山,万事还是低调为好,随即定住身子。那人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周西宇便顺势退了好几步。
那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失了一只手,朝着周西宇嚷道:“你这叫花子,站这干嘛呢?没人给你钱,去去去,上别处去讨去!”
周西宇抬头一看是个小厮模样的人,戏院这样的地方最是势力,自己着一身破旧道袍,与这地方的确格格不入,难怪被错认成乞丐。
周西宇也没有解释,冲着小厮双手合十,拜了一拜,便转身离开了。
周西宇一路化缘一路往道观走,今天才化了一块银元,本来还想把大门修好,看来是不成了。如此想着便到了道观门口。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矗立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的模样。
那少年生的白净清秀,手里抱着一个白麻包袱。见他回来了,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您就是周西宇周道长吧?”
“正是,您有什么事吗?”周西宇问到。现在他这道观破破烂烂的,应该尚无香客上门。
“我家少爷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香油钱。”那少年将那个包袱塞到了周西宇手里,随即冲他笑了一笑。
那包袱极沉,周西宇愣了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冲着那少年行了个礼道:“回去告诉你家少爷,他的心意,我收到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周西宇进了道观,将那包袱掀开,里面是满满当当一包袱的银元。一枚两枚三枚……他一边将这些银元塞进正殿里的功德箱里,一边数,银元撞击着木板发出一记记清脆的声响。
待他全部装完,那功德箱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周西宇翻开新买的香油薄上,提笔在上面写上了第一个香客的名字……
查英:一千大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完了喜欢再修改一下,因为当时写完回头再看会觉得很多细节没说清楚,情绪的转跌也处理的不好,但是故事总线不会变的,希望见谅。
☆、第十一章
道观修好之后,香客便多了起来。善男信女来来往往,求什么的都有。大家都不过是这万丈红尘里的一粒微尘,在这俗世里漂泊跌宕,都有些微小的求而不得,痴心妄想。正是这些痴心妄想,织就了这红尘里的声色犬马,一派繁华。
周西宇还是着一身的破旧道服,守着这道观,每日扫扫落花,讲讲道,日子倒也安稳平常。花谢了会开,草枯了会长,这世界就是如此循坏反复,如此日复一日,周西宇这一守便是一年。
现在道观修好了,他便不常出门,不过每月十五,他还是会出去化一次缘。端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