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束好道冠后站起身,目光温沉似水,他伸出两指挑起夏夷则下颌,青年困惑间觉出贴着一道冰凉指风贴着脸颊擦出,削断鬓边一缕黑发。
清和慢条斯理地将那两缕头发打了个结,随即朝夏夷则晃了晃便收入怀中。
窗外蓦然传来一阵沉厚跌宕的钟声,那是大慈恩寺的方向,成群的栖鸟从远方凌空而起。
夏夷则抬起低垂的眉眼向清和伸出一只手:“师尊,走罢。”
天玺十四年三月初,圣元帝崩。
三月初七,先帝三皇子李炎上太华山,承先帝遗诏玉玺。
月中,李炎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而在太华弟子的记忆中,正是这一年四月,观众诀微长老下山云游,自此音信渺渺。
第40章 完结章
结
细雨初歇,日光斜影,窗外一池碧波水泛出粼粼波光。
止住了雨,青梅如豆柳如眉,正是江南最好的时节。
屋舍靠窗处的桌椅前对坐着两道人影,夏夷则拔了酒坛上的封塞。起身为清和面前酒盏斟上七分满。
清和饶有兴致的看他动作,取过酒盏先闻再摇,只觉一股甘冽柔香,再看色泽晶莹如雪。入口尝了,不禁称赞:“入口不辣而甘,进喉不燥而润,当真是好酒。”说罢又一口饮尽,只觉一股暖流沁达五内,不由看向夏夷则笑道:“为师竟不知夷则何时学会了酿酒——”
夏夷则不答,只淡淡一笑又给清和斟酒,笑容中却有说不出的满足:“师尊不责备弟子玩物丧志便罢,这酒应是越陈越好,这一坛年头终究短了些。”
清和端着酒盏有饮了一口,清瘦骨节抚摸着盏底,窗外细雨霏霏不停,屋内师徒两人饮酒聊天,什么太华山的诀微长老,长安城内的年轻帝王,都一概抛掷脑后。
清和一向酒不轻饮,只是碍于旧伤,比昔日更容易醉,不过几盏喝下,已有微醺之意。支着头靠在椅后时,清和听夏夷则轻声同自己说
师尊,这酒不易酿,光是储存方式弟子就想了很久,不过酿好后入口倒有几分江南水汽的感觉。
他说,师尊,这酒还没起名,不过弟子倒想了个俗气的名字,只想叫江南酒。通俗倒也好记。
他说,师尊,弟子自知一举一动皆身系天下万民,您不知道这次微服来此,那群老臣差点血溅金殿。
说罢夏夷则自己也笑了两声,想是知道自己说的夸张,他目光一转看向师尊,清和合着眼,倒似睡着了,只唇边还勾着一缕笑意,夏夷则取过清和的酒盏,顺着方才清和饮过的位置将剩余残酒一饮而尽,这才轻声冲着清和认真道:“师尊,我很想你。”
清和半醉,听这一句,忍不住低笑着,笑声里掺杂一句:“为师也很想你。”
年轻的皇帝没有醉,但是听了这句话似乎有些醺醺然,他仍是认真的看着清和:“师尊,你莫要哄我。”
清和实在想要大笑,却是忍住了,他也认真的看着夏夷则:“没有,为师真的喜欢你。”
“当真?”
“当真。”
夏夷则俊朗面孔上慢慢凝出一个欣悦笑容,眼底却滑过一道狡黠的光:“既然如此,那师尊……这第二场赌局是弟子赢了吧?”
清和微微挑起眉梢,眼前浮光掠影地掠过那年的太花,长安,青丘——秦陵。
他道:“为师言而有信,愿赌服输。”
上元三年,宣和帝册国师,国师其人,出身太华,诀微长老清和,才情高量,雅擅六艺,昔年曾为帝王师。
帝在位十数年,与国师信而有加,是以国师入内不称臣,登殿赐高座。细看本朝数百年,如此佳话,唯宣和帝一人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