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担心瑞恩和尹智碰面会出现摩擦,后来才发现是我多虑了。因为他们两个语言不通,就算看着彼此嘀咕几句,只要没我这个翻译,简直就形如鸡同鸭讲。
吃完早饭,我们直接去了福尔罗斯的侦探事务所。
瑞恩对罗斯大侦探一直是崇拜有佳,才见面就拉着他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而那个热中于模仿的大侦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显才的机会,俨然一位甚有耐心的幼儿园老师。可一到事务所,瑞恩的好奇就明显升级了。
“罗叔叔,这个是用来看星星的吗?”瑞恩眨巴着眼,蹦到窗前的一架远红外望远镜前,好奇地就要凑过脑袋去看,却被他的罗叔叔挡了下来。
“它很贵的,别弄坏了!”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对了,我还没成家,也就比你们大20岁而已,叫罗哥就行了。”
“瑞恩好想看,只看一眼也成。”他使出杀手锏,才一眨眼的瞬间,他方才还盈满笑意的绿眸早已水汪汪了。这世间,怕是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他了吧。于是,不意外地罗斯自动妥协了。
“就一眼。”
“好耶。”他躬身一看,立时转头可爱地笑着说出了这一番观察的结论,“原来罗叔叔是在偷看对面品红楼的美眉,呵呵。”
“给你看,还耍嘴皮?”
我和尹智笑笑地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在房间里耍宝。
“那个叫瑞什么的,还真是可爱。”
“他叫瑞恩,是我来英国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别看他才15岁,已经在读计算机硕士了。”
“完全看不出来。”尹智朝我一使眼色,我立刻将刚剥的美国提子送到他嘴边。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罗哥按了接听键,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道:“你好,这里是福尔罗斯侦探事务所,专为华人服务。请问……”
因为按了免提,我们听到电话那头近乎绝望的求救声:“是罗斯叔叔么?求求你救我出去,我快要死了~~~求求你——”沙哑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令每个人动容。
“是小景吗?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医生来了……”听筒掉落,隐约能听到渐渐远去的哀求声,“不要,我不要进禁闭室!我没有病!放开我——救我!”
一个电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在说什么?”瑞恩问。
“这回我可听懂了。”尹智好不得意。
“拜托,她讲的是中文。”我擦汗,转头对罗斯说,“罗哥,让我们也加入吧!”
“既然你们强烈要求,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救援小景的统一战线。
罗斯叹息道:“小景这孩子很可怜,千辛万苦地来到英国就为了找到从小抛弃她的妈妈。一个雷雨夜她敲开了事务所的门,在她的乞求下,我收留了她,还帮她找到了妈妈。现在想想,一年没见她,不知道她又遭遇了什么。”他吸了口烟斗,迷茫的白烟满室缭绕。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我问。
“根据刚才的电话来看,她应该在类似于医院的地方。”罗斯蹙眉说道,“我们必须尽快确定她的位置。”
“确定位置?”我眼珠一转,有了瑞恩这个电脑高手,找位置根本是小菜一碟。瑞恩听后,便义不容辞地坐到了电脑前。他毫不费力地就侵入了电信系统,没多久便获取了电话的ip,位置定在伦敦郊区的一家法医监护所。
“新的问题来了,那里面连患者亲属都很难前去探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这方面的特权,例如警察查案或者记者调查。”
“这不成问题,我认识一个《泰晤士报》的华裔记者,他以前采访过我。也许能帮上忙!”瑞恩的这个提议让整间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瑞恩说的那位华裔记者很爽快也极富正义感,才在电话里了解了事情始末,就马上驾车来和我们会面了。
“我叫和平,这是我的名片。”眼前这位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递过一张名片,他的眼睛一直探究地看着我。
“和平叔叔,他叫姬流云,是我的好朋友。”
“你认识姬世宁么?”
“他是我的父亲。”
“怪不得长得这么像!”他说着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本来可以一起留在伦敦的,谁知他还是回国了。你父亲还好吧?”
“我爸半年前车祸逝世了。”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陈述句,为什么我就像嚼了一颗酸眉,从口腔蔓延到眼角,差点就液化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语调一下低了下来,“非常抱歉。”
“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拯救那个叫小景的女孩。”我强颜欢笑道。只因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
她在电话里说——我快要死了。
那是她对死亡的预知与自觉吗?
也许吧。因为我们赶到时,她已经离开了人世。
医生告诉我们,小景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并伴有严重的狂燥症和轻微的心脏病。最近一次发作是在用餐的路上,当时她突然摔倒在地,小便shī_jìn,不断叫喊,而且拒绝合作。之后,抢救无效死亡。医生讲的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在单纯陈述一个事实,公式化的脸孔下是看惯了生死离别的淡漠。
一位在场的患者透露:“jin在去用餐前曾苦苦哀求医生,她一直在说,她没法走路,她要死了。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后来她倒下了,护士还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