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我,微微皱了眉。
“我想……我大概像我妈妈。”我苦笑着,“她就十分笨拙。”
“在爱别人这件事上?”
“在活着这件事上。”我低下头,眼眶胀痛酸热。田村展开双臂抱紧了我,“我来爱你!!你只要允许我爱你就行了。”
我多希望我可以!
我妈妈……我生母,在我十六岁那年去世了。自杀。
田村吻着我。而我让我的心闭上眼睛。
那天,我梦见了莎莉。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个冬天的晚上。她穿着一件被酒渍脏污了的白无垢,脸上画着浓妆。旁边永远有英俊的男人。
“你叫什么?”她低着头问我,嘴唇像毒药一般鲜红。
我只是望着她,口袋里放着单程机票的票根,脑袋在下雪。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莎莉蹲下身看着我的脸,温柔地说道。
我看见她的脸上有蝴蝶飞过……
“早上好。”田村的问候里有微笑。
我望着眼前白色的天花板,无力地将眼睛闭上。“早上好。”
“还想睡吗?”田村□的身体从被单下滑过来拥紧我,吻着我的脖颈。那是莎莉喜欢的位置。我闭着眼睛接受这一切,在被一个人吻的时候因为另一个人而悲伤,自恶着自己竟然坏到无可救药。
“嗯,头痛,好像昨天喝得太多了。”起码这句话没有撒谎。
“今天还要上班吗?”田村担忧地问道,体贴地为我轻轻揉着太阳穴。
“没什么事,下午过去就可以。”上午伊藤教授有宣讲会,不会去学校。
“真是太好了。”田村笑着从床边柜上拿过闹钟看了一眼,然后几乎青着脸下床。
“几点了?”我缠着床单坐起来,对忙着往自己身上穿衣服的田村问。
“十点多了。”田村苦笑着回头看我,“要被骂了,呵呵。”
“对不起。”
“为了这种事让中川小姐向我道歉,我还真是个靠不住的男人啊。”田村叹息着亲了亲我,“中午记得吃饭。下了班我去接你。”
“好……”我的声音飘荡在只剩下我一人的屋子里,像心的挽歌。
这下我是彻底回不去了。
这样想着,我把自己埋在被单下。原来还是想回去的……
“今天很没精神啊。”这一天结束的时候,伊藤教授拿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时转过头对正在收拾着办公桌的我说道。
“哎?”
他比了比眼睛周围,“没睡好的样子。”
“嗯。”我低下头,“算是吧。”
“因为二宫的事?”伊藤教授索性靠在门边,优哉游哉地点上一根烟抽起来。
“呃……也不是。”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那家伙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来烦你了,放心吧。”教授这么说着,在随身携带的迷你烟灰缸里按熄了烟蒂。
“嗯?”
“你应该知道近江吧?过去那个人曾是二宫的王牌,据说她病危了。大概就是这两天吧……我也是昨天晚些时候才知道的。难怪那家伙……”伊藤教授微沉吟着,“好了,说了些有的没的,让你不高兴了吧。我要去赶地铁了,中川收拾完也回去吧,今天辛苦了。”教授说着走了出去。将惊呆的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前辈病危。
……都赶在一起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中川小姐吗?”电话那头田村用愉快的语气说着话,“我现在学校门口等你,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田村先生,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打断他,可又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田村用警觉的语气问道。
“是……近江前辈……”我突然想起田村可能不知道近江前辈和我的关系,一下子沉默下来。
“是近江东香吗?”田村沉吟道。
“是的……”悲伤一下子攻破我的防线,我突然不知所措地哭了出来,“前辈她可能……要死了。”
“纯?!”田村急忙叫着我的名字,“你在哪?在教室吗?”
“我在教授的办公室。”我抹了抹眼泪,“我没事,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第 22 章
我曾经很喜欢雨。曾经……伞也不拿地冲到雨地里,然后被莹抓回去。后来换成了我抓莎莉回去。想想有点好笑,我在让所有人头痛了二十多年之后也有了让我感到头痛的人。
莹……她从未让我头痛过。她只是让我时常感到气愤。因为她必须工作,必须应酬,必须回家看妈妈。现在想想,我的生气实在是有些孩子气的。
我向教授请了假,瞒着田村坐了一个小时公交车跑到东大附属医院,可站在医院马路对面的雨地里却紧张得动弹不得。我不敢进去,生怕看见莎莉。经历这么多,我连自己都不清楚我和莎莉之间到底谁欠了谁的,谁应该生谁的气。我只是不敢面对她。尤其是如今我已经有了田村这个“男朋友”。
昨天我刚放下电话没多久,田村就跑了上来,后面跟着来不及阻止他的大学警卫。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揽在臂膀当中心疼地安慰着,担忧的神情浓厚得仿佛要背负我全部的悲伤。
我是被打动了吧。
这样一个男人,颠覆了从前我对男人一切的偏见。如此温柔。温柔到我开始恨他,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的情感,让他看清我所有隐藏在表面下的丑陋。又如此善良。善良到我想抱着他哭,求他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