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留一点给我吗?”她半开玩笑,声音听起来很放松,但她知道她现在很糟糕。放纵她去喝未必就是一件坏事。知道她没有要拿回酒的意思,银池再一次狂饮,没有比酒精更有效的疗伤了。
这个城市还是很冷,靠近一点,脱下自己的长外套盖在两人的腿上。一种既不能说尴尬也称不上自然的古怪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直到银池向给予温暖的方向靠去。她的手肘骨和肋骨顶住的身体左侧,她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靠过去。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银池落下第一滴泪的时候,她知道一场大哭在所难免。曾经,她希望在她身上看到有血有肉的一面,但当她真的在她面前表露时,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衬衫,滴落在她大腿上。银池的手紧紧抓住她衣服的领口,扺在她胸前用力地抽泣……
凌晨1点35分,雪漫找不到小池就打算去她的工作室陪她写歌。可是,王伯的章鱼小丸子和罗记的猪骨粥明明还冒着热气,眼前的爱人却倚在另一个女人胸口哭泣。两人坐在办公室的地上,一件长外套盖在她们的双膝。小池的脸埋进的怀抱,而捋着她打湿的头发,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没来得及给予她安慰却换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曾经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老板离去之后她有可能的崩溃,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呼之欲出的名字僵硬在唇边,她说不出话来,喉咙里仿佛潜伏着一个深渊,扔下巨石也发不了声了。雪漫转身,眨了眨眼睛,瞬间滚下两行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狼狈。不是在她面前,而是在别人的怀抱里。
回到家已经两点多了。雪漫把餐盒放到饭桌上就蜷在沙发里抱着靠枕大哭。她实在不明白,她们既然已经交付彼此,为什么还要有所保留?难道那个人给她的关怀她给不了吗?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哭累了,银池松开了捏皱衣襟的手,直接枕在腿上睡着了。伸手穿过她的身子,抱起她放到边上的沙发上,留下外套盖住她身体,然后捡起地上两个空酒瓶离开。
5点30分,银池迷迷糊糊醒过来。她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的外套滑落至沙发,这个晚上的片段,她需要时间回忆。呆站着很久,直到窗外的光刺得她眼睛干涩疼痛,她眨眨眼回过神来,短促的晕眩感使她伸手扶墙支撑自己。她觉得必须要洗个脸来清醒一下却被门口的地毯拌倒,摔了一跤。左手臂划到沙发底下凸出的铁角,一道鲜血涌现。
她静静地看着流血的手臂,伤口不深,流速也不快,血液顺着手臂流到肘部,滴落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她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
傍晚,雪漫走进了街角的还没有上班,只有吧台里的小伙儿对她微微笑。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曾经老板店里的。那家她们相遇的咖啡馆已经永远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记忆也早已不在那里转。现在,她们的位置空出一半,一个人有很舒适也很陌生的宽。
“我来晚了。”童世风准点出现在雪漫眼前。“没有,是我早到了。吃点什么吗?”向吧台后面的男孩招呼了一声,世风说:“两份下午茶。”
“前几天,我一个特别欢脱的朋友生病了。”世风一边吃着盘里的东西,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他是我们朋友圈里最活跃的人,像一本百科全书。跟我们聊音乐、电影、女明星、房地产和高利贷……聊什么都特别嗨。上次我们去吃湘菜,他分享去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的见闻和糗事,现场的人都炸了。本来我们包厢只有一个服务员,后来来了四五个,借给我们倒水的名义不走了。”“嗯。你想说什么?”雪漫切着盘里的松饼,咬了一口。
“但你怎么会知道我这样一个每天兴高采烈的朋友最近被确诊为抑郁症,重度的。”“抑郁症?”雪漫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在医生面前,他才坦白每晚都睡不着觉,甚至不止一次想到过自杀。”“自杀?有这么严重吗?”雪漫觉得不可思议。“崩溃是一种莫不声响的活着。看起来很正常,会说、会笑、会打闹、会社交,表面平静,实际上心碎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了。”“所以,也不会发脾气,不会歇斯底里……”雪漫喃喃自语着。
一周前她陪银池参加了kelly的ep庆功宴,凭借她制作的《记事本》,专辑推出至今已拿下亚洲200万张的销量。那天她说“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首写满悲情的歌,其实不是这样的。‘烧掉日记重新来过’表达的是一种坚定和开阔的力量,是热爱生活的表现……”
“有一天,我和小池下班坐公车回家……”世风无意打断了雪漫的思路,继续着他的话题,“我说现在年轻人目光那么清澈却喜欢望向窗外沉思。你猜她怎么说?”“不知道,她说什么?”世风叹了一口气:“她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斟酌遗书的语句。”
听完这番话,一滴眼泪不小心掉入了雪漫面前的咖啡里。“所以说,那是一边热爱生活一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