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刃直直飞来,季初与夏珏心知这差距的悬殊,却还是挥剑迎上,一瞬便是飞沙走石,红白两色剑气之弧在空中僵持不下,清赫强提一口气将空冥剑抛至交锋处,散出真气与之抗衡。
红光渐弱,三人更添力气满以为大有胜算,夜璃轻轻一声嗤笑,抬手间红光接天,剧烈震荡之下,三人皆被推出百米之外。
“想救你徒弟,想救秦风城,还想救黎民百姓?”清赫内伤加剧咳血不止,对忽然出现在身侧的夜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不论如何,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才是正道。”
夜璃听后从浅笑到仰天大笑,长发散乱衣袂翻飞竟有癫狂之意:“好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圣人,今日,看你怎个仁爱法。”
接连数十日的大雨早已使各处水位上涨至临界点。夜璃握紧鬼刃催力,剑刃所指之处竟腾出道道数十米高的浪潮,江浪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房屋阁楼在一瞬便被拍碎卷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木板浮尸和慌忙呼救的百姓。
夜璃调动了四周江河的所有水源,一个城镇转眼化为汪洋大海沉入水下,莲灯通体血红,贪得无厌的吸取着各处飘荡的亡魂,一bō_bō气浪流溢开来。
清赫和一众弟子被困在夜璃所结的屏障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在冲击的漩涡中苦苦挣扎。
“强者改天命,弱者如蝼蚁。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何心怀天下?”
浑浊的水流绕着屏障激荡成骇人的湍急漩涡,雷鸣声暴雨声洪水声交杂响起,震耳欲聋,清赫敛了眸光,手中染血空冥剑滑落在地。
居处仙障受水流冲击开始断裂破碎,宁玄再顾不得什么嘱托,一把拽过白秋墨,使了御剑术化一道蓝光消失于天际。
身后,江水冲破最后一道屏障,一片山林在浊浪中瞬间化为乌有。
往后的许多年,当时光变成不断延伸的渺远未知,白秋墨总是回想起那一天,沉默的不发一言。
☆、悲戚
依旧那眉眼如水,却没了从前笑意。再见夜璃那一刻,白秋墨心中百味杂陈,竟衍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天地间唯余滔滔江浪奔流不息,苍穹阴沉如倒墨,雷霆滚滚,混沌似上古洪荒。
夜璃见来人是宁玄和白秋墨,弯腰将莲灯置于水面,起伏不定的浑浊江水即刻如冰冻一般凝结,层层浪涛化为高啄的固态。
白秋墨一言不发,将夜璃眸光闪躲局促不安的表情看的清楚:“我师父师兄呢?”
屏障缓缓撤开,宁玄赶忙将一众人移至江面,白秋墨看着风颜血红的衣衫、楚灵肿胀的双眼和师父苍白的脸色,心疼的咬紧嘴唇憋着眼泪。
“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秋墨抽出师父手中的空冥剑一步步走向夜璃:“你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你先是离我而去,转眼就视生民为草芥,现又引出这天灾,你还想做什么?你怎的这样冷血无情?”
夜璃听着这满含失望的质问,顿觉尖刀戳心一般痛的难以忍受,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若不是他们挡着我报仇我又怎会出手?”
“报仇对你真就那么重要?”
“我早已没有后路可退。你不是不懂我心性。只是你终究还是在情感和天道之间做了选择,很显然,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宁玄?你……”见师父眼含责备,宁玄立刻恭敬的回话:“徒弟担心师父安危,望师父莫怪罪。”
清赫望着白秋墨孤寂的背影一声长叹:“罢了,天命不可违。”
楚灵与师兄们护着风颜,趁这空档掐诀而去,只留清赫与宁玄不放心的守在一旁。
“你做了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怕是已人人得而诛之,还指望着我能与你沆瀣一气?”白秋墨怒上心头,对着夜璃说尽了重话。
夜璃低头消化着沉重的悲伤,酸涩的眼角泪光朦胧。
风起凌乱了白秋墨审视的目光,没有想到,近在咫尺远如天涯,会是这样撕心裂肺又发不出一声的闷痛。
夜璃挂着泪浅笑,抬起手伸向时刻挂念着的面容,但此时白秋墨神经紧绷,本能一般的举起金光萦绕的空冥剑对向夜璃心口,那消瘦的手臂颤抖着停在白秋墨眼前。
指尖陡转死死握紧剑身,夜璃决然的顶着利刃一步步靠近白秋墨,空冥剑直直贯透夜璃胸口,金光一圈圈荡漾开来,白秋墨心惊正欲抽回,全不想被那只纤细的手握住竟会挣脱不开,剑身摆动不定,夜璃闷哼一声,嘴角滴滴鲜血顺着剑面砸落在地。
夜璃轻抚着白秋墨嘴角的青紫,眸光似要诉尽满心的相思与苦楚:“你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夜璃是无论如何……”随着一阵空冥剑辐散的刺眼光芒,夜璃带着剑刃跪倒在地:“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白秋墨的。”苍凉的声音被风吹散,消逝于无形。
☆、诀别
白秋墨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伤重无力的夜璃揽进怀中,滴滴泪水砸在他惨白带笑的脸上。
“别哭,今日你是为除我而来,怎能心软,嗯?”
剑刃随着微弱的喘息而愈发光芒四射,白秋墨摇摇头捂着夜璃的伤口,手瞬间被染上一层血红。
“走到今天这境地,只怪夜璃命运坎坷。也怪你倒霉,在这万千鬼怪中竟能与我相遇。”夜璃轻笑,抬手帮白秋墨擦着眼泪,却是染上了一道血痕。
“木偶没了,你不许生气。”白秋墨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将下巴放在夜璃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