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下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人们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霍颜,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不少老一辈人甚至破口大骂起来,最后被日本兵鸣枪示警镇压下去。
霍颜却只是将声音提高,努力压过喧哗声:“第三,因为帝国军队军费紧张,为了使东亚共荣事业得以顺利进行下去,也为了让北平经济更加高效有序,北平大小商户有义务将手中产业让渡一部分给军方经营。我身为北平商会会长,宣布让渡出如意楼的控股经营权……”
当霍颜将纸条上的全部内容念完,人群中的非议声反倒是消失不见了,人们只是安静地看着霍颜,看着她笑容满面地说出这一个个屈辱的字词,看着她缓缓将那张满载血泪的纸片一点点折起。
“街坊们,我知道,今天你们看到我站在这里,心里一定在想,嘿,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给日本人做走狗!真是不知羞耻!不错,我要是你们啊,我也这么想。没准我还要忍不住上去挠她丫个卖国贼!”
听霍颜说到这里,不少日本兵警惕地抬起枪瞄准了她,生怕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反日言论。
霍颜站在如意楼牌匾下,忽然转身仰起头看了看,一字一句念出牌匾上的字:“天下第一戏楼,可能在如意街上住得稍微久一点的街坊们都知道,当初为了保住这块牌子,我们霍家有过多么难的一段日子。好在,我们终究是保住了这座戏楼,可是如今,我就要把这座戏楼捐给日本人了,不光如此,我还要搭上我们霍家穿了三十多代的秘方!有人就要说了,我霍颜这不是在卖我的祖宗么!丧尽天良了吧?!”
霍颜将目光从牌匾上收回,又看向台下,唇角忽而一勾,缓声道:“是啊,可不就是丧尽天良了么!”
目下大佐原本对霍颜的表现十分满意,听到这时,忽然觉得势头不对,低声对身边的宪兵队长吩咐了两句什么,那人下去之后秘密传令,在场的所有宪兵开始默默向霍颜靠近。
霍颜走到如意楼的大红漆木门柱旁,伸出手在那木料上缓缓摩挲:“我曾经和人说过,若是有一天,我们家的如意楼要落到日本人手里,那我宁愿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也不会让它为日本人赚一毛钱!我们霍家人,誓死不做亡国奴,不做他们日本人的狗!”
随着一声令下,日本兵就要一拥而上逮捕霍颜,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日本兵大喊:“火!着火了!”
人群中也有人发现了如意楼上空那徐徐升起的烟尘,惊呼出声。
而就在这一刹那的间隙中,霍颜忽然转身跑进如意楼,随手将大门关死。
原本一直气定神闲坐在下面的目下大佐,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面容气到扭曲,疯狂地吼道:“救火!快救火!”
如意楼这样一个在世界范围内都颇具声望的文化与地域标志,在日军刚刚进驻北平城后就被烧毁,可想而知国际言论对他们会是何等不利,更为重要的是,损失这样一个日进斗金的营业场所,对上面也无法交代。
霍颜跑进如意楼,谢时早已经将看管他的那些日本哨兵解决掉了。
“已经将之前的引线全都点燃了吗?”霍颜被浓烟呛得咳嗽,找到谢时以后第一句话就问。
谢时点了点头,丢掉手中用来引火的火把,看了一眼即将化为一片火海的如意楼,问霍颜:“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将这里烧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霍颜望着那一处接一处燃起的火光,怅然失神片刻,最后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有什么没有想好的,你忘了以前我和你说过的话么,如意楼哪怕有一天被火烧了,只要我还在,天下第一戏楼就在。我们走吧。”
霍颜拉着谢时走到后台,因为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霍颜早在很多年前便在如意楼里秘密挖了一条暗道,暗道入口就在戏台后面,直通北平城外。
她放火烧掉如意楼,一方面是不想让这里落入日本人手中,成为侵略者揽财的工具,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行金蝉脱壳之计。
然而,当霍颜和谢时将隐藏在地毯下的暗门打开,却发现,通道竟然被人用乱石封死了!
“目下大佐,火势太大,我们已经没办法控制了!”宪兵队长向目下禀报,“已经无法靠近,这样的火势,我们仅能保证不波及到两旁建筑。”
目下大佐盯着渐渐被火海吞噬的如意楼,良久才道:“昨晚说让你们排查的暗道,有没有封死?”
“是!已经封住了!”
目下大佐唇边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那就好。”
霍颜发现暗道被封住的那一瞬,脑子几乎是空白的,她和谢时开始疯狂地用手去扒那些石头,然而,根本无济于事,乱石中被人注入了水泥,坚不可摧,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力量能够破开的。
眼看着室内的浓烟越来越多,两人只能放弃从通道离开,重新回到前面大堂。此时所有门窗都已经燃起大火,不时有断梁木料从上方坠落,已再无生路可能。
霍颜咳嗽不止,回头对谢时道:“你,你快走,谢时,你变成猫,体量比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