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北望所言心中不由一动,口中却道:“年年让着我,却也不像话,不如今年还了他这份情。你去告诉他,叫他先挑,挑完了我再过去。”
北望笑道:“这话说的可不好,一家人要分的太清楚,不就生分了?哪有什么还不还的,公子千万别觉得委屈了大公子,他倒乐意着呢。”
我笑道:“难为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是不能不去的了。”于是叫人来换了衣裳,自往前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略仓促。
第19章 初露端倪
我到了前厅,嵇一苍正与几个小厮说话,见我来了,朝这里看了过来。我却不理他,自进了厅里,随意走动赏玩起来。
嵇穆远到底是个大将军,每年各处的贺礼加起来,几个厅子也摆不下;这儿放的只是些上等的,却也满满堆了一厅子。昔日封府全胜之时比今日嵇府更要强上十倍,什么十二开的大屏风,各色的软烟罗,还有那些个上好的瓷器,怕是宫里的都比不得。故而我随意走了走,见都是些黄金翠玉,也就没了兴致。自回去了。
年二十九,我到暮楚馆去与柳弄影会了一会。三十要在嵇府设宴,初一又要进宫朝贺,怕都不得闲。他设下宴席同我喝了几杯,临走时又送了我些新巧精致的小玩意,倒也尽兴。
大年三十,嵇穆远在府中设宴,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人都到齐了,大家玩闹了一番,又都闹着出去放礼花。嵇穆远笑着叫下人去把新到的几桶大的先放了,再把小的分给年轻人玩。我站在廊下,见夜色沉沉,弯月如勾,疏星相应,自得其乐。嵇一苍走来了我身边,我也不理他,只当没看见。
无语站了片刻,嵇一苍道:“母亲说已看上了忠国公的千金,大约今年五六月就过门。”
我一怔,心中纵有多种思绪,却也只道:“应该的,你也不小了。”
嵇一苍沉默片刻,道:“听说是位大家闺秀,自小就熟读诗书的,模样也很好,最是贤良温婉。”
我道:“很好。”
省心问我该向皇帝送什么贺礼,我道:“我已把那荷花扇面装了扇子骨,就送那个吧。”
省心问:“爷不题诗了?”
我道:“原本想了两句的,叫‘莫叹枯荷遗寒池,霞衣消殆骨犹在’,往下却也想不出了,便就如此吧。”
初一依礼朝贺过,又接了皇帝的赏赐,几样布匹,些许白银,一一登记放入了嵇府的库里。我又觉心中一片空荡荡,支走了随行的小厮,独自沿着街上的路慢走回了府。
我犹自想道:“人都说年少轻狂,最是意气风发,依我看来,却也不见得。如今却也厌了这繁花盛景,不如寻个由头,早些脱离才是。待久了,保不齐又要出什么事端。”
于是自那日后我便称病,再不往琼林院里去。如此一拖就是十来日,眼看就到了上元节,宫中却传来话说,皇帝宣我进宫去。
“我跟他们说‘少闻还病着,恐不宜面圣’,那太监却说:‘嵇大公子不必担心,圣上最是体恤臣子的,风大人可以坐着轿子直去了御书房。’我不好回绝,只好说来看你好些了没有。”
嵇一苍到我房里来一五一十地将外面的情况说了,我头疼道:“人都找到家里来了,也不能不去。只是不知道皇帝这次又有什么难题考我。”
嵇一苍反笑道:“你若要进宫,可不能这个样子进去。换身素点的衣服,再压一压气脉,显得虚弱些,苍白些,就像了。”
我依言做了,让人扶着去了前厅。那管事的太监我是见过的,算是皇帝身边较为得力的一号人物,如今亲自到嵇府里来找我,见我出来忙忙地上来扶住我的手臂道:“风大人可大安了?是什么病症,可找大夫看过了没有?若寻不到得力的,我替您去回禀了陛下,再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
我压着气息,自是显得四肢无力不能站立,病体绵绵柔弱不已。面色苍白,额头靛青,勉强答道:“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拖得久了些,劳陛下挂念,实在惭愧。”
那太监放开我后退一步笑道:“风待诏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看重的除了朝中的几位大人,可就是您了,您有什么不好的,陛下自然是时时刻刻地想着念着。只是政务繁忙,加之龙体尊贵,不能亲临罢了。”
我称了几声愧疚,那太监便命人扶我到厅外的小轿里坐了,一路抬进了宫。
我在轿里琢磨着一会见了皇帝该如何将百般无奈又不得不辞的形态表现得恰到好处,直想了一路,轿停了也未曾发觉。直到外面有人请道:“风大人,御书房到了,请您下轿。”
御书房还是老样子,暖烘烘的,皇帝捧卷坐在案边,我挣开扶我的人颤巍巍地上前去拜,惊得皇帝忙放了书起身道:“免礼免礼,风卿快起来。来人,快去把朕的鹿皮椅子搬来。风卿身体未愈,坐着即可。”
我躬身谢过,颤巍巍地坐到了椅子上。
皇帝站在我面前关切地道:“可找太医瞧过了?是什么病,可要紧?”
我强撑着一一答了,无非说些并不是大病劳烦陛下挂念臣心甚愧之类的官家话。
皇帝道:“风卿既未痊愈,就先在宫里住下,就在朕的寝宫侧殿里。朕再叫太医给你好好医治,如此,朕也能安心些。”
我忙道:“这如何使得……”又劝了许多,无奈皇帝心意已决,早就叫人准备好了纱帐床铺,强行将我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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