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是“枯梅”二字的由来。
贾富贵说完,还冲沈逍遥施了一个得意扬扬的眼色。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看得沈逍遥后脊一麻,淌水离他远了些。
正走着,脚下却觉得一阵飘忽,像是踩在了云上。沈逍遥勉强站定,甩了甩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风无涯:“你们可,剑之道,寒彻;握剑之人,炽热。唯有炽热之人,才可御极寒之剑!”
“谨记风师兄教诲!”
风无涯:“且好生洗着,我去鸣剑堂叫你们谷师姐将衣裳拿来。”
“谢师兄!”
龙渊池里的水极冷,相比之下,沈逍遥还是觉得窝在雪里暖和得多。奈何时候还不到,只得继续咬紧牙关,抱着臂浑身战栗。耳畔嗡鸣不止,他甚至没有听清风无涯在说什么!
方思明就不一样了,之前多少学过其他门派的武功,有点底子在身,至少不会在水里冷得发抖。
他从小被朱文圭当作杀手养大,察觉背后有人接近,方思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池里掠起,回身正欲出手,发现竟是沈逍遥,又连忙撤下了掌上的力。
“唔……”
尽管如此,沈逍遥还是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方思明奇怪,视线下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那人身上的冻疮。
沈逍遥浑身软绵绵的,方思明感觉他好像没什么力气,却也不想管他。既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方思明索性收手。谁想沈逍遥一时没了支撑,竟直直倒在了他身上!
“你……”
即使伤口疼得要命,沈逍遥还是从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对方思明道:“不准抱是吧?慕昀兄我知道的,但是你现在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说真的,我有点头疼……”
沈逍遥把话一说,方思明果真就不再动了,任他趴在自己身上,乖觉得像只兔子。不过两人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若叫旁人看见,怕还是不免觉得奇怪。不过好在他们处在池子的角落里,隐蔽得很,倒也没什么人注意。
之后沈逍遥好像睡着了似的,无力地趴在方思明的背后。不知过了多久,方思明觉得贴在自己背后那人的身子仿佛是愈来愈热,不像是身在龙渊,倒像是进了蒸笼。
方思明偏过头,沈逍遥一头发都湿漉漉的,正滴着水。脸色煞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明明体温这么高,身子竟还在由于寒冷而忍不住地发颤。
多半是在发烧。
不知怎的,方思明脑子里忽然闪过方才云娆穿着他斗篷时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真是麻烦。”他架起沈逍遥此时棉花一样无骨软塌的身子,将人背上了岸。
……
沈逍遥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三更。一身汗水浸透里衣,贴在身上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等等,里衣?
自己一身破麻布衫,哪儿来的里衣?
沈逍遥低头一看,惊诧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周围的陈设也让他极为陌生,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华山的鸣剑堂。
“谁!”听见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沈逍遥心生警觉。
“我。”
“慕昀兄?”虽然周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方思明的声音沈逍遥还是辨得出的,“你怎么来了?这是哪?”
方思明点燃桌上的烛台,只道:“你发烧了。”
沈逍遥诧异道:“怎么会?我好多年都没生过病了!”
屁话!
他身上半点内力也没有,衣不蔽体地在华山待了将近一天,还下龙渊洗浴。又不是铜皮铁骨,不生病才怪!
方思明默不作声,端着烛台走了过去。
火光微明,照亮了二人的脸。
不得不说,果然是人靠衣装。沈逍遥洗净了身子,换件正经的衣裳,除了人还是骨嶙嶙的,倒也有那么点翩翩公子的模样。
方思明将烛台置于床头,而后坐到他面前。沈逍遥正不解其意的时候,方思明竟是抬手捏住他肩上的布料,往下一拉――
!!!!
沈逍遥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一跳,裸着半个肩膀,裹着被褥,毛虫一般扭动着身子,迅速往后床脚缩去,惊恐万状道:“慕昀兄!你想干什么?!”
方思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过来。”他尚没想要做什么,他就这等反应。凭什么他抱他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
“不不不不……”沈逍遥一颗脑袋摇得个跟拨浪鼓似的,“慕昀兄,今天太晚了!不管你想做什么,咱们明早再说行不行?”
“过来。”方思明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沈逍遥见他一副欲怒不怒的模样,终归是不想惹方思明生气,重新凑上了前。
方思明见状“啧”了一声,直接了当地将人身上那床被子扒了下来,利落地将沈逍遥上身的衣物除下。
华山之巅,就连室内都是冷的。沈逍遥又刚出过汗,此刻是忍不住在凉薄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只见方思明从袖中拿出一个圆形的小盒子,打开一看,竟是凝固的白色脂膏。方思明指腹沾了点药,往沈逍遥身上冻伤的地方轻轻涂抹。
“嘶……”沈逍遥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思明顿住手上的动作:“疼?”
“没。”
方思明闻言这才低下头,继续为他抹伤。只是之后,一向话多沈逍遥莫名安静了许多,方思明只当他是痛了,没什么说话的心思。难得跟他待在一起能得到清净,对方思明来说,终归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