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真人打断了师弟,指着无双子道:“而你,你、你竟然跟魔教妖人称兄道弟!”
无双子脑中一片空白,师父的话他听到了,却没有听懂,或者说不愿听懂,他想,他们没见过十七少,所以不知道,如果他们见过,就会知道十七少不可能是魔教的人。
“啪”地一声巨响,一道锥心的利痛将他生生打醒。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跪不稳,单手撑在了地上。背心灼烧般地疼,好像有人沿着鞭痕将他一撕为二。片刻后,额角的汗涔涔而下。
高台下面的人群发出惊呼声,个个骇然,没想到掌门出手这么重!
他们不知,紫阳真人虽然平时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厉害起来,比谁都狠。
无双子终于想起来了,那些蛛丝马迹,自己并非完全没有察觉,那些瞬间的小小猜疑,他全想起来了:为什么十七少会知道银尾蛇鞭子上有毒,为什么杀银尾蛇时十七少借口没去,为什么十七少练的武功如此古怪,为什么十七少身上会有蛊毒,为什么十七少的内伤像峨眉派所为,为什么老六会说“他知道你是谁吗”,以及疗伤时自己的内力是被什么东西吸走的……所有疑云消散后,出现了一个他所不认识的十七少。
他恍惚起来。
不知为何,他想起在斑竹林中自己护着十七少时,坚硬的碎骸砸在他背上,十七少用口型问他,痛不痛,当时他觉得一点也不痛,可是现在,真的很痛。
紫阳真人骂道:“孽障!身为名门正派的首座弟子,却和魔教妖孽勾勾搭搭,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毁我青城派的清誉!你还记得你师叔那双腿是怎么没的!你如今有什么颜面见他!”他越说越气,爱之深恨之切,“不仙双怪说亲眼见你白日宣淫!江湖上传言你在襄阳宿妓!自从你跟魔教为伍,还有什么廉耻!别说门规戒律,一并连品行都败坏到这般田地!你的脑子呢?你还有没有点脑子!今日干脆打死你,就当没你这个孽徒!”
“啪”地又是一鞭。无双子背上皮开肉绽,粉红的肉外翻出来,鲜红的血先滋滋渗出,再汩汩而下。他低头咬紧牙关,硬是没哼出一声,汗水顺着鼻尖往下淌。
众弟子都着急起来,这两鞭若是打在他们身上,怕是早被打得不中用了。大师兄平日里武功高强,为人端直,对师弟们又诸多照顾,虽然经常冷着脸不苟言笑,但人缘不错又备受尊敬,大家都不忍见他如此受刑,但没有一个敢在掌门盛怒之下出口求情,只能你看我我看你地干着急。
“你的剑呢!”紫阳真人忽然发现了什么。
无双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师父私下问他,他或许会把瞎婆婆的事如实相告,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可以提起师父极力回避的往日旧情?
“龙虎剑呢!”紫阳真人提高声音再问了一次,气的手都在发抖。他视若珍宝的龙虎剑,也是青城派历代掌门的信物。
无双子仍只能沉默。
“你,你,孽畜!你结交魔教连剑都……”话没说完又是“啪”地一鞭!
无双子死死握紧双拳,不叫,也不动。
“掌门师伯,息怒!”铁冠子在人群中挺身而出,大步跑上高台,跪在两位真人面前。
“放肆!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铁冠子的师父虎虚真人一声狮吼,震得众弟子瑟缩低头。
铁冠子昂起头来,对紫阳真人振振有词:“襄阳路上,我们的确和十七少同行,但大师兄并不知道他是魔教中人,不知者无罪!柔情馆那次,大师兄是去查案,并未宿妓,江湖传言不可信!不仙双怪弟子见过,疯疯癫癫,喜欢含血喷人,小师妹和峨眉师太都吃过他们的亏,双怪的话更不可信!大师兄对龙虎剑爱护备至,天天擦拭,又怎么会弄丢,其中必有隐情,请掌门师伯详查!”
紫阳真人的脸色有所缓和,哼了一声,嘴上仍是说:“就算不知道,结交魔教也是事实,挨鞭子也不冤枉。”举鞭的手却已经放了下来。
铁冠子继续道:“大师兄此番除魔,杀了魔教左护法银尾蛇,救了一村子的百姓,永寿峰之战又救人无数,还替妙藏法师挡下暗器,青城派尽心尽力,江湖上有口皆碑,大师兄功劳苦劳样样都有,还请掌门师伯鞭下留情!”
紫阳真人长出一口气,这些话妙藏在信中已经说过,方才自己一时气愤,下手重了些,看着脚下不知有没有被打残的弟子,顿时心中不忍,于是挥一挥手,道:“罢了,你扶他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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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冠子来到无双子房中,看见大师兄枯坐着,呆呆出神,急道:“怎么不好好趴在床上养伤!”
无双子向他摇摇头:“我的伤不打紧。”虽然痛,但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多亏了六十年内力自动护住了他的筋骨,伤只在皮肉上。“白天多谢你替我求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铁冠子憨憨一笑。他拿出一瓶伤药,递给无双子:“这是掌门师伯让我给你的,他不让我说是他给的……其实掌门师伯也是为你好,他平时最喜欢你,所以每次罚你都最厉害……”
无双子接过药,点点头:“我知道的,是我的错。”
第二十九章 洗脑
“你的伤怎么样了?”虎虚真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他断了的双脚下绑着木头做的假腿,这样行走既慢且疼,所以他不常装木腿,今天例外。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