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绣金丝的红带,头上,也是金色的发冠。
身上非金便红,图案是凤凰于飞。
既不是龙凤呈祥,也不是鸳鸯戏水。凤凰于飞之意,耐人寻味。
据坊间流传的神话传说,凤凰于飞,暗可指一对雄凤凰,古书记载,秦有樵夫自山中砍树归来,路遇凤凰于飞,翱翔天际。其中,凤是雄的,而凰也是雄的,之所以称凰为凰,只是因为凰是凤的妻子。虽则凤凰有雌雄之意,但有这一样传说之后。凤凰于飞,便也可代指男子之间的情意。
三拜完毕。
拜完天地,按照常理来说,新娘子便要被送入洞房了。
殷灼枝虽不是女子,但是拜天地的礼节如此,需一人进了洞房等待。
殷灼枝示意了一下荆紫云,与他一同向主桌上几人敬酒,敬酒完毕后,这才到了洞房。而荆紫云,则留下,一桌一桌地敬酒。
宾客们见殷灼枝这般,都不由笑了起来,殷灼枝原本模样便生的好,这一番新作为,却更让人心中新奇。
既全礼节,又不似男女婚嫁之礼,无论如何,却也是难得了。
荆紫云含笑着,敬酒过去。
唐如谦与几位归来的兄弟们坐的主桌,耳听得不少人说他们两人模样惊人,般配得要命,眼光偷偷往唐如桦那里溜。心上人与人成亲,自己却还要参加婚礼,唐如桦也不知如何煎熬。
唐如桦却是不见什么伤心的神色,反而在沉思。
“三弟。”荆紫云敬完一圈,回到主桌,唐如谦立刻把酒杯拿起,笑道:“今日荆大哥成婚,可要多喝点酒,从前从未见你醉过,如今这一番小登科,却必须要不醉不归了!”
“只怕我夫人不肯。”荆紫云微微一笑,更显得风神玉树,恍若神人。
四下一静,唐如谦忍不住笑道:“看起来荆大哥往后还是易容的好。”
荆紫云微哂而过,将手中瓷杯的酒一饮而尽。
唐天鹤在酒席之中,半晌只是笑,哈哈地笑,然而他不过吃菜夹菜,却没有去调侃荆紫云,他已太过开心了。
他们都已忘了有闹洞房那回事。
月上柳梢头,一对大红花烛燃着,殷灼枝坐在床上,那床上撒了许多物什,搁在被子里,他坐了许久,方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一方红布,这红布正是红盖头,上也绣着凤凰于飞,那色彩艳丽,以红金为主色,蓝黄为辅色,满面的凤凰,尾颈相交。
原本殷灼枝是想等着荆紫云前来时,把盖头蒙他头上的。
他在这里等候,便是全一个礼节,等荆紫云回来了,蒙了盖头,屋子里他掀他的盖头,再全一个礼节,两人一人一回,便是正好。在外人面前,他却是全荆紫云的“面子”。关上房门来,那些事情便不需要遵循外人的想法了。掀盖头,只是全他自己的心意。
这么想着,殷灼枝忽然脸一红。
他希望荆紫云盖着盖头被他掀起,心中是不是也有想娶他的意思呢?其实是有的吧。
还未想到深处,外头“叩叩”两声,有人敲门。
殷灼枝一愣:“谁呀?”
外头的人道:“是我。”
那声音分明是蔺钦澜。
这么些日子来,蔺钦澜跟着他们忙前忙后,虽也是帮他们弄这婚礼之事,不过喜事上来,蔺钦澜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意思。殷灼枝将红盖头放在一边,前去开门。
蔺钦澜站在门外,目光闪烁,看绝艳风华的殷灼枝走出,呆了呆,道:“师母,师父是不是准备让我出师?”
其实很早的时候,荆紫云就曾经说过,蔺钦澜只能待在他身边十年,十年之后,他就得自己钻研,算作出师。
殷灼枝斟酌道:“紫云他是想让你出师,不过,不是现在。”
蔺钦澜便道:“那师母,你可以劝劝师父么?”
“我问过了。”殷灼枝低声一叹,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本看他双眼期盼地看着自己,想去摸他的脑袋的,但是好歹记得小孩子不能摸脑袋,于是只摸了他的肩膀。
“你师父说,若是等你二十多岁了,医术大成了再留你一人,那个时候你名声大了,来找的人多了,没有阅历,便会吃亏。现在这时候,却正好可以磨练你的性子。”
“我跟在你们身边,也可以磨练的……”蔺钦澜低下头去。
殷灼枝笑道:“放心吧,就算你出师了,我们也会去看你的,一年之中,至少留一两个月,至少看你五六次……我想,紫云他也是不放心的。只不过,为了你好,也只能这般了。”
其实蔺钦澜心中,荆紫云当然是为了他好的,只不过,除了为了他好之外,肯定也嫌弃他是个大灯笼,拖油瓶!
成亲之后,他就有老婆了,有了老婆,便不要自己的徒弟了。
殷灼枝看他目光哀怨,不知怎么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偷偷跑来这里,你师父不知道吗?”殷灼枝有些好奇的问。
蔺钦澜面色一变,道:“莫要告诉我师父,我……”他四下看了一眼,似乎觉得荆紫云很快就会来一样,“我先走了!”
说着,直接往一侧屋檐掠去,爬上了另一边的房檐。
殷灼枝看到时不由一呆,原来蔺钦澜的轻功也是不错——自然,因为蔺钦澜于武学方面没有医术方面的天分,荆紫云却是先让他练轻功的。
看他跑得不见,殷灼枝关上门,坐到床边。
蔺钦澜却是偷偷爬到了他这边的屋檐之上,掀开了一块瓦片,斟酌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