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摆的玩意儿可比胤禟府上金贵了不知道多少,虽然现在胤禟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胤禟端了手中的茶盏,划开盖子,便看到碧莹莹的茶汤,正是今年进贡的新茶碧螺春。
茶香中,胤禟不禁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胤礽的情景。身着黄袍的少年,俊美而华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头到脚都是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后来又在书房里见识到太子文采斐然,进退得宜,是那么多阿哥仰望着羡慕着或者嫉妒着的焦点,是离康熙最近的人。
那时候,即便知道这个人的人生和自己与八爷党一样悲剧,胤禟心里还是有一丝叹服。
如今,物是人非。不是太子无能,只是底下的兄弟们太过优秀而狡猾。
正想着,门被推开,当先进来一人。黄缂丝袍子,罩着黑狐毛褂子,腰中明黄丝绦,正是胤礽。见到正在殿里等候的胤禟,胤礽笑着道:“哟,九弟已经到了。”
胤礽心情似乎很不错,冲两个宫女吩咐道:“去,快让摆膳。”
又冲胤禟笑着:“九弟,可好些日子没来二哥这里了,让哥哥想念的紧。二哥前阵子公务太忙,今日刚好得了空,来请九弟过来说说话。凌普又从东北那边弄了两只狍子送进宫来。二哥一早吩咐炖上了,这会估计正到了火候。”
胤禟楞了楞,反常则妖,这太子热情到这种程度,不晓得又在打什么主意。当下不动声色,也笑着应了。
因为人少,胤礽让人把晚膳摆在了东屋的炕桌上。炕上铺了白狐皮褥子,轻软和暖,胤礽在正面坐了,胤禟下首陪着。
在桌边服侍的宫女给两人面前的杯里斟了酒,胤礽端起来说道:“九弟,二哥先敬你一杯。这酒本该两年前敬的,却拖到今日,是二哥的不是。当时推举新太子之时,阿哥们中只有你和四弟是站在二哥这边的。二哥当时碍于形势,没有表示过什么,心里着实感激。”
胤禟见胤礽居然说起废太子的事,心里一动,也不敢接胤礽的话头,只说道:“二哥说的哪里话,为臣为弟,我并没有值得二哥感激的地方,不过做了想做之事,该做之事罢了。”
胤礽笑吟吟的看着胤禟,见胤禟将酒干了,才继续说道:“九弟能恪守为臣为弟之理,二哥已经感慰不已。毕竟,现在有些个人,连自己什么身份,该尽什么本分都忘得一干二净。”
胤礽说着瞟了那宫女一眼,宫女低着头,又到了胤禟面前,将酒杯斟满。
胤禟一看,眉头微皱,这胤礽是想灌他酒?正想着怎么脱身,胤礽已经又说道:“说起来,十多年前九弟也曾经救了二哥一命。在被天地会的绑匪劫到山上时,若不是九弟那句对子,怕是我们两个都不会安然坐在此处。”
胤禟只觉的右眼皮一跳,胤礽找他果然没好事,正事没说,小辫子已经先拎出来了。勉强笑着说道:“哪里,当时也是误打误撞,是二哥福大命大。”
胤礽目的达到,也不迫胤禟,搛了一筷子肉放到胤禟碗里,热情的道:“来,尝尝,听说九弟除了银子之外,最喜美食,这做狍子的厨子可是得皇阿玛赞过的,香软嫩滑,外面是比不了的。”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客套寒暄,胤禟已经快喝了十来杯。这两年成日和胤祥混在一处,别的没长进,酒量却长了,现在也只是头晕而已。
胤礽也已经放了筷子,歪在大红缎绣龙靠背引枕上,手里把玩着空空的酒杯,笑着打量胤禟。胤禟今年二十有七,居然还是二十左右的模样,当真是保养得宜。白的有些透明的脸上染了粉红,清亮的凤眼也带了说不清的风情,望着人的时候,水光盈盈。沾了酒的薄唇,微微张着。
胤礽眼神暗沉了下,打叠起思绪,缓缓的出声说道:“九弟,你管着内务府,二哥想让凌普换了多壁,为总管,你觉得如何?”
凌普本就是内务府总管,后被康熙革职,多壁则是胤禩的人,胤礽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愣愣的看了胤礽一眼,胤禟脱口说道:“这内务府总管的任免要由皇阿玛定夺,弟弟却没有这个权利。再说,这内务府上,不是八哥再管着吗,现在我都快成了一个闲人了,哪里管的着这些。”
胤礽一探便知道了胤禟的意思,便不再提内务府的事,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说道,“九弟的意思看来还是不支持二哥了?真真是白费了二哥的苦心。你们是我的弟弟,以往我一向宠着惯着,弄的现在一个个都翻上天去跟我作对!”
看胤禟吃惊的看过来,胤礽又冷哼一声:“不只凌普,我还准备将马奇,揆叙等都撤了,换托合齐与齐世武上去。”
这话已经挑的太明白,胤禟想装糊涂都不行,胤礽终于忍不住对那些举荐过胤禩的大臣发难了?可是,他这样的举动,无疑第一个愤怒的便是康熙。
胤礽虽然自傲,对这些官场上的事却比谁都明白。他怎么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等等,胤礽这是明知故犯,还是……
胤禟脸色一白,抬头看向胤礽,胤礽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胤禟艰难的说道:“二哥,这事还是等等再说。皇阿玛一世英明,这两人若真不合适为官,二哥同皇阿玛提一提,他自然会罢免。”
胤禟说着头晕了一下,好悬没倒在炕上。到底是酒喝多了,这会心里惊惧虽然吓醒了些,却因着忙活了一天,身心俱是疲惫,头脑也混乱的很。
不知道胤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