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不会注意不到。这两个人指不定是用什么方法进来的呢。
“我且问你,可有看见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出去?”
店小二迷茫地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屋子自两天前定下来就没有人住过。不过刚才有个黄衣服的公子进了这里,现在怎么没影了?”他蓦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一手抓住苏予诚手腕,另一手指着他,“喂!不会是你们两个做了什么吧?老实交代,鬼鬼祟祟的,到底来干什么!不然我就报官了。”
幽城和辟城不一样,没有门派驻守,这里的治安和管辖全权依靠官府。地方官的话在这里还是有不小作用的。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在自家地盘上却不了解这里人的动向,这实在有些可疑。若是庄主,倘无必要定会光明正大地出入。
想到这里,问语越发觉得庭以归正处在危险当中。
临街忽然一阵喧嚣,隐约听到有人高声喊“死人了”。问语从窗口向下望去,正见一群平头百姓往清雅楼的方向涌去,楼背面渐渐围了一大群人。
问语连忙叫苏予诚,“苏大哥,你过来看。”
苏予诚闻言赶过来,一看楼下这阵仗,即时也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
“小……”苏予诚刚张嘴,“小心”二字还没说完,问语已经晃身出了窗户,径直绕到清雅楼后面去。
苏予诚默了半晌,转头看向方才还嚷着要“报官”的店小二。他正站在房门外,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往走廊上挪。苏予诚叹一口气,无比庆幸自己有无论何时因何事外出都带银两的习惯。
问语径直绕到清雅楼背后,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熙熙攘攘议论着这突发的事件,有人惊惶地喊着“快报官”。
她站在外面,视线被密密麻麻的脑袋遮挡,什么都看不到。干脆转身跳上街边的院墙,目光越过人群,只望见一锦罗玉衣的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头下枕着一摊鲜红的血液。
这人是陈净客!他死了?
问语心脏猛的一撞,呼吸几乎停滞住。明明几刻钟之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莫非是红杏阁的那两位做的?
她向附近盘旋的鸟儿一询问,得知它们亲眼看到那位蝶儿姑娘将这人从三楼窗口重重推下去,随即和同伴直接运轻功离开。
清雅楼的鸨母和几位姑娘听到动静,在楼上一眼瞧见摔死在地面的陈净客,当即吓得脸色煞白。她赶忙跑下去挤到人群里查看。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公子怎么会……”或许是事关自己利益,在这种容易被吓傻的情况下她的脑子反而转得更快,“红杏阁、红杏阁!红杏阁那两个丫头,快去找她们!”
身边的姑娘立即去楼内到处找人,然而直翻遍了所有角落也没能发现人影。
问语心道这是当然的,她们办完事早就走了,怎会傻傻地留着让这些普通人寻找。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不就是死无对证?
那鸨母看起来似乎之前并未和陈净客在一起,否则不会视而不见。
正这么想着,身侧蓦然一阵清风。苏予诚立在她身边,“此劫乘月山庄怕是避不过去了。”
“怎么说?”
“陈净客是朝廷高官,莫名死在这里,朝廷必会派人严加追查。细细想来,倘无证据,此事最可疑者便有其三:清雅楼、红杏阁还有乘月山庄。这三者之中,最引人注意的毫无疑问正是乘月山庄。”
问语恍然。红杏阁做这事必然是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且手脚分外利落。幽城官府的人追查下来找不到证据,便只能找其他人顶罪以应付上层。三方嫌疑者中,清雅楼不过一处小小的青楼,对陈净客这样的官员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他?追究她们的过错,根本不足以让上头信服。
而红杏阁与朝中官员交好,林斗雪以花言巧语回旋一番尚且可得缓和余地,地方官也未必敢动。
剩下的便只有乘月山庄……
庭家当年位高权重,庭以归多年来在江湖上威望极高,他姓氏不改,行径固然光风霁月,却也不无张扬。发生这种事,自然是最容易首当其冲。
再者,陈净客此番来幽城目的是巡查南苍叛乱一事,如今南苍人撤出幽城,加上他们以往谨慎小心的作风,生生让“叛乱”这一事实成了谣言,而与这“谣言”密不可分的便是边甫田。陈净客之前也说了,打算去“会会边甫田”。而出身敏感的庭以归,恰恰在这段时间特意来了边家。
问语觉得脑壳发疼。这一连串事情全部纠结在一起,实在复杂无比,但每一桩说来又都在情理之中。重要的是将其一一串联起来的一个线索。
“是、将泛云。”问语艰难地说出这个名字。
把陈净客即将到达幽城这一消息送到边家的人是他;帮林斗雪和庭以归二人联络的是他;南苍人直接撤出幽城,第一个知道的必然也是将泛云。把握着这么多这么重要的消息,要在其中动手脚实在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