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当如何是好?”
俞国振是关心则乱,而张正则是为自己无法完成任务而懊恼。
俞国振并未亲自到过亭口镇,故此意识不到,这里密集的木制建筑会成为致命的危险,从这一点来说,他有疏忽的责任,责任却并不大。
真正责任重大的是张正。
他能够完美地执行俞国振的命令,却缺乏一点主动性,故此,他到亭口镇后,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甚为完美,却没有想到,他亲眼看到的这些木屋会成为敌人利用的弱点,而且一但被利用,就意味着战局的逆转!
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火势一起,他立刻就明白,因此传下令去,收拢人手,将散布于各处的虎卫都召回来。而虎卫也不是傻子,绝大多数见火势大,便开始向后撤,唯有少部分陷入火海,无法脱身。
但随着火势的蔓延,他们目前避火的地方,也渐渐不安全了。不过虎卫的纪律性,让他们面对大火也未曾妄动,只是等着张正的决断。
“入水。”张正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如何反败为胜。
他知道这么大的火,建虏必然不会让他轻易从城中脱困,那么东面和北面,都一定是群敌环伺,故此,他选择了南面的胶莱水。此时正是正月,天寒地冻,跳入水中固然能躲避大火,却绝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若换了别的部队。可能还要想一想,不到火焰近身,不肯跳入水中。但虎卫对于命令是坚决执行的。转眼之间,张正收拢住的近两千虎卫就都进入水中。张正见还有几十匹马,便令将伤病抬上马,自己当先淌水。沿着胶莱新河,向着东方而去。
张正艰难地在齐腰深的水中跋涉。他知道这一段的水比较深,必须再往上游一距离,约是三百米左右,才有河中的沙洲,可以让他们从中涉水,逃到胶莱新河对岸去。
但建虏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们逃走!
虽然城中火势极大,建虏却没有放弃对虎卫动向的监视,他们也无法入城。可是可以从两侧监视水上的动静。当虎卫一进入水中,他们便已经发觉了,顿时呼啸而来,沿着河岸开始追击。
“快!快!”
张正奋力在水中挣扎,时不时有虎卫摔倒,同伴便伸手将之拖起。他们知道,建虏就在身后三四百余米处狂追,如果他们慢了。便会成为水中任建虏射杀的活靶子!
但人在水中蹒跚,怎么快得过在陆上的奔马?
“二零三队,随我殿后,二零五队,交替掩护。其余人继续!”张正意识到这一点,立刻下令道。
所谓的殿后,就是留在后面吸引建虏的火力。他们跳入了水中,身上的火药早就打湿了,哪里还能对建虏造成有效伤害!张正的意思,无非就是要用自己来给同伴争取活的机会罢了。
在大明官兵争先恐后将同伙推出去殿后,而自己抢先逃跑的时候,也唯有俞国振的虎卫,才勇于牺牲自己来掩护同伴。张正这声命令一下,顿时有人上来揪着他的衣襟:“你想当虎卫第一个阵亡的团正么?我们这些营正、队正还没有死光,什么时候能轮得你来殿后?”
张正一把掀开他的手:“把他拖走,这是军令!”
“军令”二字一出,在虎卫当中,就意味着不容抗拒!
那名营正看了张正一眼,然后敬礼:“我定然会取下岳托的头颅送你!”
军令一下,两个队的虎卫留在了后头,他们并非没有恐惧,可这个时候,恐惧没有用处。
因为冬天的缘故,他们身上没有再着铁甲,厚厚的棉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装甲,只是棉衣入水,顿时吸饱水,变得既沉重又碍事。眼见建虏已经到了水边,一阵乱箭向他们抛射过来,虽然因为隔得还远,伤亡并不重,可张正知道,建虏接下来也会择沙洲入水,就近射击,然后渡河追杀!
“今日我犯了大错,我原本就该想到,木屋极易引燃,虽然原以为岳托是要占城而不会毁城,可建虏发起疯来,原本就不该以常理去推断!”张正位于队伍最后,他用手护住自己的脸,感觉到剧痛从手上传来,他咬紧牙,忍着痛,一步步向水中更深处行去:“若是我……我能活着回去,定然吸取此次教训!”
“扔了东西,游过河来!”
张正心中正在暗暗发誓,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远方响起。
“小官人!”张正顿时反应过来:“是小官人,他何时过的河,他在河对岸接应我们!”
俞国振确实在河对岸接应张正等人,发觉亭口镇火起之后,他最初想的是突破建虏之围,将张正救出火海,但旋即一想,这样做未必能有效果,反而会让自己也陷入苦战。
这个时候,茅元仪拾漏补缺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张正等人是当局者迷,俞国振是关心则乱,茅元仪则能比较冷静地分析情形。他在第一时间便向俞国振提醒:建虏围了两个方向,俞国振唯有向西或向南,走水路逃离亭口镇的火海。
而这其中,河浅多淤塞的胶莱新河,又最为可能被选为逃遁方向!
因此,俞国振命令全军舍弃营寨,不能携带的笨重物品立刻销毁,在最短时间内渡过胶莱新河,来到南岸接应张正,他们与建虏的追骑几乎是同时达到岸边,见到如今情形,立刻向张正高喊。
一边如此,一边还在河这边架起火炮,开始向着猬集于河畔射击并准备入水追杀的建虏轰击。在这关键时候,炮兵也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