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里来的小伙子靠谱,还说村里好几户人家帮着姑娘打听是不是找着女朋友了,天宝只能使劲的吃饭,不然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人家的问题。
直到天色渐晚,天边唯一的亮光也被带入地平线以下,易征依旧没有要回来的趋势,天宝看着门发呆,不知道心里是喜是忧。
诊所的窗户,易征早上出门之前开了透气就一直没关上,夜色冰凉,风一吹天宝忍不住抖了抖,但他却依然没有动,只静静看着门外,门外是暗过又亮的天,天地都染了银白的颜色,诊所里也是一色银白的光。四周静谧,唯一的动静是天宝并不明显的呼吸,送饭的大姐早在天黑之前就赶着回家看孩子去了,天宝不明白,这几年他的心似乎从未热闹过,这时候怎么就这么不习惯了冷清,这几天被易征照顾的点滴就那么一点点不受控制的回放,回放。
“啪!”灯亮了,天宝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了眼睛。
“怎么不开灯”易征温和清亮的声音近了。
天宝不答,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的黑暗让天宝难以适应灯光或者别的,天宝只是用手臂轻轻挡着眼睛。
背上一暖,耳边是易征平缓的呼吸,甚至可以听得到他心脏规律的跳动。
“怎么了”耳边再次响起易征的声音,带着淡淡关心。
天宝没说话,只是摇着头。
“眼睛还是不适应么我去把灯关了吧。”易征说着就准备起身去关灯。
“不用了。”天宝放下手轻轻拉着易征的衣袖。
易征回头,正对上天宝湿漉漉的眼神,心脏就那么漏掉一拍。眼神在触碰到天宝被冻的有点发白的嘴唇时却震了一下下意识的握住拉着自己一宿的手,发现更凉,在心里叹一口气,拉着天宝的手躺下,很顺势的将人拉进怀里。天宝异常乖巧,就那么伏在易征胸口,闭着眼睛安安静静,易征却知道他没睡,又轻轻叹了口气。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天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恩。”易征低头看着天宝头顶的黑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什么心情去回答这句话,只能庆幸自己一直都懂天宝骨子里的那份倔和爱。
“恩。”天宝轻应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他觉得到这里就够了,人不能太贪婪,贪婪太过换来的只有厌恶,就像之前醉酒的那个夜,明明他刻意阻止,如果不贪恋也许一切都好好的……
易征睡不着,却抱着呼吸渐渐均匀的天宝不敢乱动,只能看着窗外,夜风轻轻刮了进来,吹在身上清冷如这夜这人,他觉得自己早该知道天宝对自己和别人都那么狠心,应该说对自己更狠心,从知道是他自己要求大伯和所有人保密开始……
“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易征终究没忍住,轻叹出声。
天宝睫毛轻轻颤了颤,却终究没有出声。
第二天,天宝起了个大早,而易征因为睡得晚,所以当天宝小心翼翼从他怀里出来都没发现,只是动了动,换个姿势捞了个枕头抱着继续睡,嘴里还喃喃念着,“宝儿,宝儿……”
天宝听在耳朵里,嘴角苦涩的弯了弯,眼眶渐渐红了。他现在能做得只有,让易征离开。他相信易征能够找到顺意的女孩子,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小易征,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至于自己,过客也好,回忆也罢,就让一切都埋在时间里才好。
易征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宝不在,而自己怀里搂着只枕头,一个机灵坐了起来,环顾一周没找着天宝,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赶紧下床,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就往外跑,却没注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绊了一下,然后就“嘭”一声,摔了。
天宝此时正在外面跟诊所的医生说话,被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朝屋里走,一拐弯,站在门口傻了。
易征从三四个翻到的箱子旁边抬起头,就看见天宝好好的站在门口,眼泪不可抑制的就掉了下来。
“我今儿就回去,你好好的呆在这里好不好。”易征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瘸的挪到天宝面前,把人一把拥进怀里,那样大的力气,那样哀伤恳求的语气。
“好,我就在这里,好好的。”天宝深吸了口气,然后伸手环住易征的腰,在背上不住的轻拍,一如多少年以前每每易征哭的时候一般。
那天后来,天宝回了自己在学校的校舍,而易征搬着那好几个箱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易征没有嫌弃那好几口箱子,因为那箱子是天宝整的,也有天宝要送他的东西,那里面有天宝满满的爱。
再后来,再后来天宝在校舍里准备着教案,也数着开学的日子,默默等着这个暑假过去。
至于易征,他跟在大伯身边,有模有样的学着如何接管易家的产业。
日子一天一天,后来的后来易征如所有人所愿,也依了天宝最初的心愿,取了一个顺意的女子,虽然没有情,却是真的过着儿孙绕膝的日子,每每看着妻子低眉顺眼的模样,他都会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有愧疚冉冉不灭。因为心已经不能给出,所以他总是予她最好。
而天宝,那一年开学,温琴回了学校,看着依旧孤孤单单的天宝,她再次勇敢的表白。这一次,天宝没有再犹豫,也不再徘徊,很坚定的拒绝了温琴。他直到他的心给不了别人,而温琴是个值得交付真心的女子。
而后,天宝在那个他承诺不离开的地方做了一辈子老师,温琴没有嫁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