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算计着自己的母后,算计着梅家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害死这个女人,她养大他,又捧他登上帝位,小时候她疼爱他的画面历历在目。
“母后。”
楚逸祺飞快的蹲下身子,伸手急急的抱住了太后,太后的手使命的按在胸口,血迹顺着她的手往下滴落,她大口的喘息着,睁大眼睛摸索着:“祺儿,祺儿。”
皇帝伸出手紧握着她:“母后。”
“若你是楚家的子孙,就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
“母后,”楚逸祺失声叫出来,太后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楚逸祺的手:“祺儿,你是我,我的亲身,亲身?”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垂下了手,不过如果细看,却看到她嘴角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幽暗,她就算死也要坑他一把,当朝太后以身死谏,他要么杀掉自己在意的女人,要么便接受天下万人的唾骂。
嘉临宫外面,所有人跪了下来,哀痛的大叫起来:“太后娘娘。”
“啊,”楚逸祺大叫,没想到母后最后和他说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诛心之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知道母后没有骗他,没想到他真的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可是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
皇帝望着在场的所有人,沉声命令:“太后薨,举国致哀一月,不准有嫁娶喜事。”
“臣等遵旨。”
众朝臣以及太后死谏皇上的事情,到此暂告了一段落,随着太后的薨毙而停止了下来。
不过皇帝并没有依从太后之言而下旨杀掉德妃蓝筱凌,举国上下哗然,人人称皇帝乃是大宣的昏君,蓝筱凌为祸国妖姬,民间百姓编了歌谣怒骂宫中的德妃,而此时一对昏君妖姬,在宫中怡然自得,对于外界的事情根本不理会。
太后出殡这一日,皇帝并没有送行,户部的尚书大人全程操办着这件事,护送太后娘娘的灵枢,一路前往护国寺,进行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待到做完了道场,送往皇家的陵墓。
天气越来越冷,梁城内外,一片白色的缟素,大街上一片压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抹难以压抑的肃沉,皇帝成了昏皇帝,大宣早晚要亡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若破,家何在啊。
燕王府,墨沁院里。
温暖如春,房间里烧了地龙,所以一点也不冷,云染穿了一件薄薄的绣梅花的蜀锦短袄,下着百蝶裙,手里抱着一个小暖炉,正听着枇杷说着外面的情况。
“主子你是没看到,太后出殡时,整个梁城的人都哭了。”
“哭什么?”
“奴婢听着,不少人说太后娘娘大义,以死明谏昏君,只可惜昏君根本就不听他的劝,根本没有斩宫中的德妃娘娘,有多少人说太后大义,就有多少人骂皇帝昏庸的。”
云染扯了扯嘴角,太后真的大义吗,她看倒未必,只不过是因为心中太恨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所以才会在临死还要坑他一把,要知道太后死谏,和别人死谏是不一样的,现在整个天下的人只怕都会大骂楚逸祺昏君吧,太后的目的可是达到了。
不过现在她对于这些不太感兴趣,她想燕祁了,不知道燕祁在淮南那边什么情况,眼下京中暂时还安宁,因着太后之死,没人敢在这时候再有动静。
淮南郡。
祟岭波,这里埋伏了不少的兵将,兵将之后有一片绿林,轻雾弥漫整个山林,飘逸柔美得好似在山林之中拢了一片白色的烟霞,烟霞之中,有两个人端坐在一方小桌前下棋,一人身着玄色的玉袍,黑色的袍带上镶嵌着数枚玉珠,玉珠莹润光彩,一看就是好东西,腰带旁垂挂着一方玉佩,身材修长,挺拔如峰,往前看,看到他修长如玉修剪整齐的手指,圆润柔滑,连指甲都散发着淡淡的粉红,骨节分明,一只手就像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再往上瞧,便见到在轻雾之中的面容,令群花失了几分颜色,精致华美,凤眉俊挺若剑,黑瞳好似黑色耀眼的黑矅石一般的光华璀璨,唇角是点点盈润的笑意,一举一动莫不带着尊贵优雅,令人望之失魂。
这令人望之失魂的人正是燕祁,燕祁的对面端坐着的乃是奉国将军蓝大将军,蓝大将军此刻脸上有汗往下淌,明明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他偏偏感到燥热难挡,尤其是对面这家伙若无其事的神情,更是令得他备觉压力,总觉得心头不安,可是他明明看他一脸笑意啊,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头不安呢。
燕祁一只手抬起一枚黑子,悠然的望着对面频频擦汗的蓝大将军,温和的开口:“蓝大将军很热吗?”
蓝大将军赶紧的摇头,抬手擦脸上的汗:“不热不热,不过,怎么这么久没有动静。”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自然不来。”
燕祁的话使得对面的蓝大将军面容一僵,张嘴想说些什么,燕祁手中的一子掷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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