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用轻松的声音解释道:“你走没多久,她就和野男人跑了。”
吕宁愣住了。
父亲去世时,他对那女人是带着恨的。
父亲重病以后,她来医院看望的次数屈指可数。
父亲病危的那天晚上,吕宁在医院里给那女人打电话,电话那边舞厅吵闹的音乐声几乎刺破他的耳膜,那女人边和别人调笑边用醉醺醺的声音喂了几声,然后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就扣了电话。
吕宁没有再打过去,拉着魏达坐在手术室外。
半个小时以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男人脸上盖着白布。
吕宁在手术室外坐到天亮才去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续,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被趴在上面睡着了的魏达枕的发麻,几乎跌倒。
那时候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父亲走的太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考上了大学。
吕宁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就他这一个儿子,一直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可是吕宁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父亲一直处于昏睡中。
然后就死了。
那份通知书,没有为他们带来半点喜悦。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吕宁还因为自己走了就没人照顾父亲而想放弃学业,这才几天,他爸爸就没了。
直到中午那女人才踩着高跟鞋过来,那是吕宁生平第一次想揍女人。
父亲的丧礼草草结束,吕宁为出力父亲的后事,忙的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后来才发现对于父亲的死,那对母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痛。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是理所当然的,那女人从来没关心过父亲,而且他们结婚没多久,父亲就住院了,那小孩和父亲并没有培养出多少感情。可是他和这对母子唯一的联系就是父亲,而现在,唯一的联系断了,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归成为陌生人。
在外地的亲戚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络,世界上最亲的那个人又走了,当时吕宁只想离开这地方,到一个没有任何熟人的地方去,和这对母子离得越远越好。
事实上,距离和忙碌确实是淡化悲伤最好的催化剂,当学业和打工的各种压力堆积在一起时,吕宁想到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五年之间,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家,但是一方面要考虑路费和打工,另一方面又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回去。
等心情平复吕宁再打电话回家的时候,那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那时候虽然已经觉得不对劲,但是最坏的想法也是那女人卖了房子,带着儿子跑了。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遗弃自己的孩子……
吕宁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走的时候,不是说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吗?”
魏达耸耸肩:“没钱。”
“那……”吕宁又问:“从那以后,你就一直这样?”
魏达明显知道他在问什么,却依然扬起眉毛反问:“哪样?”
“偷东西。”
“不偷就饿死了。”
“这怎么行,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呵……”魏达轻声的笑了,“我不做,你养我啊?”
屋子里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魏达看了吕宁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本来以为吕宁会岔开话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谁知道那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就做出了回答。
“好,”吕宁说,“你把你的东西拿过来,我们一起住。”
魏达愣了一下。
“过几天发工资了我去给你买个褥子,这几天你先和我挤一挤。”
魏达干巴巴的笑着:“我不知道医生这么好挣。”
“我不会养你多久,你也得出去工作,大男人怎么会愁找不到工作。”吕宁说,“不过有住的地方,工作可以慢慢找没关系。”
“我做不了什么高工资的工作,挣得工资买不起一套房子。”魏达说,“那女人不会回来找我,就算你扣着我也拿不回那套房子。”
“你……”自己的好意被曲解,吕宁有点生气。
“我能养活自己。”魏达慢悠悠的说,“这次我是故意让你发现,其实我‘手艺’很好的。”
“魏达!”吕宁双手拍在桌子上,盯着魏达道,“以前怎样我不管,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走回正道上!”
“管这么宽,”魏达笑了,“你是警察?”
“我是你哥!”吕宁说:“我不想看你再在歪路上走下去。”
魏达和他面对面,可以清楚看到吕宁的脸。和处于成长期的魏达不同,吕宁的脸和五年前并没有多大变化,依然保留着生气时会皱起额头的习惯。
这个人和五年前一样,依旧是个多管闲事的烂好人,平时看起来很温和,遇到某些事情却又一板一眼,固执的像个老头。
同样是单亲家庭,他俩却像是两个对立面,一个正直而高尚,另一个……
“既然你这么说。”魏达笑笑,喝光杯子里的水,无所谓的靠回沙发上,“我也无所谓,反正有人养是好事。”
六、
六、
“怎么样?”吕宁望着魏达咀嚼的动作。
“又不是没吃过你做的菜。”魏达好笑的望着吕宁,又从盘里夹起一块土豆,“和原来一个味道。”
“那就好。”吕宁说,“好久没做,手都生了。”
魏达笑着说:“哥做的饭都好吃。”
吕宁原本以为几年没见,他们兄弟两个相处会有点尴尬,没想到魏达对自己的态度却很好。但是这种好太客气了,总透着股生疏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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