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馋。
无奈何,他已有多日未见顾轻侯。
荣王在书房喝了半个时辰茶,终于等来步履匆匆的顾轻侯。
那个人一见房中静候的人,在门口处顿了一顿,才缓缓走进来。
荣王身着绣着仙鹤的素衣——上次在宫中相见时所穿那件。手里扶着一柄木杖——他大病初愈,身子还虚。
顾轻侯的目光从木杖移到他脸上,轻声道:“才养了多久,怎就出门了?”
荣王眼巴巴地望着他,干笑道:“太闷,出来走走。”
顾轻侯情不自禁伸手虚扶,荣王拄着拐杖,顺势坐在椅上,与顾轻侯相对。
顾轻侯为他斟茶,道:“逛逛也可,只是要适度。”
荣王乖乖点头,问:“国舅今日可有空?”
顾轻侯斟茶的手一顿,道:“我……有空。”
荣王暗自放心,道:“那不如和我一道出去走走?”
顾轻侯放下茶壶,问道:“你想去何处?”
两人皆站在对方位置上思索,何处可令对方快活……
荣王在家盘算了数日,早想到一处所在。顾轻侯也想到一处。
顾轻侯道:“幽草斋?”
荣王道:“妙音馆?”
第26章 第 26 章
话音一落,二人同时一怔,继而,两颗心同时泛起苦笑,为对方所言。
荣王看看窗外,天暖气清,花木扶疏,他道:“这时节,城郊的野桃花该是繁茂时,总在京中也无趣,不如我们去玉带河边走走?”
顾轻侯无可无不可,点头道:“好。”
荣王心中暗喜。
他有多手准备,妙音馆是一处,玉带河又是一处。二人坐马车行至河边,只见河边野桃开的如云如雾,略有微风,吹动满地厚重的落英,柳絮一般铺天盖地的飞舞。树下游人如织,放眼望去,多是京中体面人家的姑娘,翠微垂鬓,珠玉称身,手遮团扇,盛装游春,更有青年仕子,素衣儒衫,头戴学帽,说不出的fēng_liú气象。
荣王却没往人多处去,带着顾轻侯向高处行,原来玉带河边有一处山脚,正好俯视野桃林与河岸,山脚上也有许多野桃树,更有许多平阔的白石岩。
荣王吩咐人铺厚摊,设木桌,上各色点心茶酒。与顾轻侯幕天席地,临岸而坐,沉浸香海中,颇有魏晋风格。
顾轻侯俯视花海中的游人,放松肩胛,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年轻时,他也惯会摆弄这些赏心乐事,这几年埋首案牍,竟变成截然不同枯燥乏味的另一人。
顾轻侯望着远处,又收回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
似幻还真,恍若梦里。
荣王眼望远处,心思却盘算另一件事。他侧脸,正对上顾轻侯的目光,立刻举起酒杯,“上次你救我性命,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谢。”
顾轻侯也拿起酒杯,“不算什么,我欠你的。”
荣王举杯饮下,从杯沿处偷瞄对面人。
见顾轻侯一饮而尽,他心内暗喜。今日,他一是害羞,一是怕顾轻侯权衡利弊不肯放怀王孙一命。故此,想了个歪主意,打算灌顾轻侯些酒,趁他微醺求他办事。
酒劲上头,他卖弄旧情也好用些不是。
荣王心中惴惴,做贼似的,又给顾轻侯斟了一杯酒。
他道:“第二杯,还要谢你,昨日送来许多生辰礼物。”
顾轻侯垂眸玩弄着手中的小杯子,淡淡一笑:“不值什么。”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似是某种隐痛,“未曾想到,有一日竟还能为你过生辰。”
荣王盯着他手里的酒杯,催促道:“以后我年年邀你一起,请。”
二人连饮两杯,荣王时刻紧盯顾轻侯的酒杯与神色,与他说些明日如何摆酒,请了哪个戏班等琐事。
顾轻侯的一刻钟恨不得分与许多臣子共享,而臣子们为与他多见一面多说一句几乎恨不得打破头。
如今,他耗费大把时光听废话,不禁不厌烦,反倒心都跟着醉了。
顾轻侯不用人催,拿起酒杯浅尝一口。荣王喜不自胜,嘴上说着无关紧要之事,手里无知无觉的举杯自饮。
半个时辰后,酒壶见底。
顾轻侯平日的肃杀气早被丢到九霄云外,他如暮春里的暖风一般,温柔的盯着身旁人。
而荣王,眼神早已空茫,他两手将酒壶抱在怀里,非要给顾轻侯斟酒,顾轻侯哭笑不得,只得掩住酒杯,“喝了不少了。”
荣王一听,那可不成!他一拍大腿,唤仆人拿琴去。他今日要使尽浑身解数,勾起顾轻侯的旧情!
果然琴一拿来,顾轻侯的眸光便微一颤动。
荣王将琴抱在怀中,眼神涣散,竖起一根手指,“顾兄,还记得云溪曲么?”
顾轻侯静静望着他,慢慢道:“怎么不记得。”
荣王晃晃脑袋,手按在弦上,将迷蒙的双目使劲睁开些,冲顾轻侯微微一笑。他轻拢慢捻,淙淙弹奏。
顾轻侯支着膝盖,斜身望着他,目光又浮现出那种说不出的神色。
荣王没弹几下,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顾轻侯连忙扑过去扶住他的双臂。
荣王一手撑地,抬头看着顾轻侯,“怎么这大石板有些晃。”
顾轻侯的手指碰着他柔嫩的肌肤,如同烫着般,从腰间到脖颈,满后背发麻。他忍耐着,努力克制着,道:“你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