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将画扇一折一折收好,嘴角勾着:“这些不愉快的暂且不提。不过九叔,您真的不打算同我换么,哪怕借也不成?”
“不成。”依旧是不容置疑。
“您先别这么急着拒绝我,待看过笼子里的小东西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君玄笑意不减,挥手掀去了方帕。
笼子里,胡说正用两只前爪扒着金栅栏,张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认真听八卦,帕子突然被掀掉,光线晃了他的眼,而逆光中的那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白衣银发,一双淡银色的眼眸,古银色的护额上眉心缀着一枚水滴状红色晶石,温润如玉是他,清冷如玉也是他,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恰到好处的斯文儒雅,让胡说一下看愣了——
原来白执根本不是个几万万岁的糟老头儿,而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看、最想黏住永不撒手的人。
感受到胡说炙热的视线,白执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本是淡淡一瞥,待看清璀璨精巧的金丝笼里趴着的是头灰色的狐狸时,古水无波的银眸里竟浮起几丝波澜。
君玄面露期待:“我在巫云山找到的,九叔觉得如何?”
听到“巫云山”三字,白执更是眉头轻蹙,但这丝异样稍纵即逝,让人不可捉摸,视线收回时便又神色如常了。
拾起手边的翠玉杯,吹散茶面上落着的几片棠梨花瓣,淡声道:“你怎么把它捉来的,就怎么把它放回去罢。”
微风过,雪白的花瓣簌簌而落,沾了白执满肩,听他笑意温和地说“你把它放回去吧”,胡说心中一阵感动——白执帝君真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人。
谁知那人接下来又说:“这狐虽然珍稀,却并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品种。”
“吱哇!”胡说攀住栅栏一下站了起来,可怜又委屈地瞪着白执,分辩道:“谁不讨人喜欢了,云察他们都说我可爱呢!”
但他的控诉在白执听起来,不过就是一阵奶声奶气的狐狸叫而已,动作一顿,再次看了胡说一眼,对上黑曜石一般的湿亮眸子时微微一怔。
“品种不讨喜?”君玄打量着胡说:“不会啊,我看到它时它正在追兔子,四条小短腿蹬得比什么都快,挺可爱的。”
白执回神,笑着摇摇头:“你可知它有一俗名,称‘膏药狐’。喜欢谁就黏在谁身上,而一旦被黏住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抠都抠不下来。”
君玄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他本想拿这只小狐狸向白执讨个人情,却没想到竟看走了眼弄了只人见人厌的膏药狐做礼,看样子这桩买卖今天是做不成了。
“膏药狐怎么了?膏药狐也是狐,也一样单纯可爱萌萌哒!”胡说气得跺脚,抬头却见白执正盯着他,但一双似银非银的眸子又像在透过他看着其它的什么。
忙闭了嘴,乖乖巧巧地趴在笼子里作斯文状,又委屈地冲白执哼了几声,“其实我根本没有狗皮膏药那么黏人啦,再说想要一直陪在喜欢的人身边有什么错吗?”
白执却在四目相对时移了视线,不再看他了,一杯茶水饮尽,施然起身,肩头发上的梨花随之而落:“不怕被它黏上你就带回去仔细养着,不想养了就拿去放生,多少是条性命,你别一时贪玩祸害了它。”
君玄看了眼胡说,突然起身叫住白执:“九叔!”
白执一顿,却未回头:“天|衣你就不要惦记了。既然天君管不住你,本帝总要替他管着你些,不能由着你一直荒唐下去。”
“说起荒唐——”紫眸深沉凝视着前方背影,君玄似笑非笑:“我们叔侄二人究竟谁更荒唐?”
“……”白执默而不语,抬腿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