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笑道。
〃不过别有什么顾虑,两人尽管敞开说。别把我在旁边放在心上。你同直子之间的事,我全部晓得。〃
〃全部广
〃基本全部。〃她说,〃我们不是集体疗养么,所以我们差不多都晓得。再说我和直子两人是无话不谈的。这里没那么多秘密。〃
我边喝咖啡边注视玲子的脸。〃老实说,我弄不明白,又不明白在东京时我对直子所做的是不是真的正确。关于这点我一直在考虑,但现在也还是稀里糊涂。〃
〃我也不明白呀,〃玲子说,〃直子也不明白。那是应由你们两个畅所欲言来判定的事。是吧?即使发生什么,也可以使其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互相理解。至于那件事做得是否正确,这以后再细想恐怕也未尝不可。〃
我点点头。
〃我想我们三人是可以互相帮助的,你、直子和我……只要我们以诚相待,有互相帮助的愿望。三个人要是心往一处想,有时候可以创造奇迹。你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打算后天傍晚回东
京。一来要打工,二来星期四有德语考试。〃
〃可以的。那么就住在我们房间好了。这样既省钱,又能尽情畅谈。〃
〃我们?指谁?〃
〃我和直子的房间呀,这还用说。〃玲子说,〃房间是分开的。而且有个沙发床,保管你睡得香甜,放心就是。〃
〃可是,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吗,男客住在女宿舍里?〃
〃瞧你,你总不至于半夜1点来我们房间轮流戏弄一番吧?〃
〃当然不至于,怎能那样!〃
〃所以不就什么问题就没有了!就住在我们那里,慢慢地聊,天南海北聊个够,这有多好!而且又没有隔阂,我还可以弹吉他给你们听。我正经有两手哩!〃
〃不过真的不打扰吗?〃
玲子叼上第三支七星烟,嘴角猛地一撇,点上火,〃这点,我们两人早都商量好了,还准备由两人共同招待你,私人x质的。你还是老实地接受下来吧。〃
〃当然求之不得。〃我说。
玲子蹙起眼角的皱纹,许久地盯着我的脸:〃你这个人,说话方式还挺怪的。〃她说,〃怕不是在模仿《黑麦田》里那个男孩儿吧?〃
〃从何谈起?〃我笑了。
玲子也叼着烟笑了:〃不过,你是个诚实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在这里住了7年,来来往往的很多人我都见过,我会看人,知道肯掏心的人和不掏心的人的区别。你属于肯掏心的人。准确说来,是想掏就能掏心的人。〃
〃掏出又怎么样呢?〃
玲子仍然叼着烟,不无欣喜地在桌面上把两手攥在一起。〃会康复的。〃她说。烟灰落在桌上,她也没有顾及。
我们走出主楼,翻过一座小山冈,从游泳池、网球场和蓝球场旁边通过。网球场上,有两个男子在练习网球。一个瘦瘦的中年人,一个胖胖的小伙子,两人球艺都不错,但在我看来,都严然在玩一种与网球截然不同的什么游戏。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与其说是在打球,莫如说是对球的弹x感兴趣而正在加以研究。他们一边神情肃然地冥思苦索着什么,一边执著地往来击球。而且两人都汗流泱背。眼前的那个小伙子瞥见玲子,便停止打球,走过来笑嘻嘻地同玲子搭了几句话。网球场旁边,一个手扶大型割草机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割着草坪。
再往前走,便是树林。林中散布着十五六栋西洋风格的小巧的住宅,相互都保持一定距离。几乎所有住宅门前,都立着门卫骑的那种黄s自行车。玲子告诉我,这里住的都是工作人员的家属。
〃即使不进城,需要的东西也能得到,这里一应俱全。〃玲子边边走向我介绍,〃食物嘛,刚才已经说了,基本可以自给自足。有养j场,j蛋手到擒来。有书有唱片有运动设施。也有类似自选商场的售货店,每个星期有理发发师来。周末放电影。要买特殊东西可以委托进城的工作人员,西服之类可以通过广告目录订购。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能进城吗?〃我问。
〃那是不行的。当然特殊情况除外,例如去看牙医等等,但原则上是不允许的。离开这里本身完全属于每个人的自由,可是一旦离开就回不来这里了。这同过河拆桥是一回事。进城两三天后又重新返回是行不通的。不是吗?要是那样的话,这里不尽是出来进去的人了。〃
穿过树林,走上一面徐缓的斜坡。斜坡上不规则地排列着带有奇妙气氛的两层木房。若问奇妙在哪里,自是解释不好,总之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些建筑总有些奇妙。它类似我们从力图情调健康地描绘出非现实境界的画中时常得到的那种情感。我蓦地想到,如果沃尔特·狄斯尼以蒙克的画为基础创作动画片,说不定就是这副样子。每一座建筑物都呈同样的外形,都涂同样的颜s。造型大致接近正方体,左右对称,门口很宽,窗口有好多个。建筑物相互之间的道路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