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窗外无风,梦中无故人,一夜安眠。
天朦朦亮的时候景阳就被舒望从床上拖起来,她困得睁不开眼,连外衫都是舒望替她换上的。
她被舒望牵着,哈欠连天地走出院子,爬了几道石阶,在地势最高的佛殿前停下来。
佛殿飞檐下挂着一方青色铜铃,山风吹过,铜铃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前是一大片空地,用石头砌成围栏围了半圈,舒望拉着她走到围栏旁,一手直指东边,“快看。”
一声鸡鸣叫醒山间的清晨,景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天边初时一片平静,随后溢出两道金光染黄了近处的云彩,颜色越来越盛,渐渐蔓延沸腾。突然之间,万道光芒破开云翳,云海之上,霞光万丈。
一轮新日跳出云海,景阳用手在眼前挡了一挡,舒望从背后拥住她,耳边响起他温柔的话语:“景阳,也许你会觉得过去的每一天都是黑暗与绝望,但是当你看到朝阳破出云层的这一刻还是会感到希望与美好,因为从这一刻开始,就是全新的一天。”
眼眶泛起泪意,她靠在他的怀抱里,望着光芒的来处,露出几日来第一抹发自真心的微笑。
苏临安
大暑过后就是金桂飘香的秋天,霜降过后又迎来了初冬,景阳最是怕冷,屋里早早就燃起了炭火。天气渐渐转寒,早起也变得痛苦许多,景阳掀开锦被,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了个哆嗦。正巧紫苏端来热水,景阳就迫不及待将手浸进去,泡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拧了素帕在脸上仔细擦拭。
“公主这一年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怕冷的毛病没有改善。”紫苏拿了件狐裘披在景阳身上,然后接过素帕,端起铜盆走了出去。
景阳对着铜镜左照右照,这气色确实好上许多,与舒望自晋阳城中初见已过了一个寒暑,这么快就已经一年了。
前日舒望接下押解罪臣之女回京受审的任务,随手收了几件衣服就出门了,走前特意嘱咐宛阳城山遥路远,少了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要景阳务必照顾好自己。景阳送他出门,他说什么都频频点头,极为乖巧,舒望前脚一走,景阳后脚就去找胭华,二人又换了男装去烟花地听曲了。
此次舒望并非单独出行,一同跟着的还有右侍郎的侄子曹严,沾了叔父的裙带关系捡了正六品的刑部从事来做,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很少出任务,经常同几个邢狱聚在一起赌博,舒望对他不喜,只要没犯到自己身上,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右侍郎对着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侄子也是恨铁不成钢,趁着舒望执行任务,派他跟在后面,并嘱咐舒望一路提点提点,舒望不好拒绝,表面应下,但对着这个纨绔始终热络不起来。
当舒望带着一行人在官道上截住携婢女外逃的宛州刺史千金时,他心底惊了一下,眼前之人不正是燕回镇中的那个卖梨花酿的妙龄女子吗?他记得她当时自称临安,而刺史千金名苏临安,名字也对得上。舒望心下一沉,景阳当时极喜欢她,若被她知道这位刺史千金回京之后就难逃死罪,估计又要伤心一段时日了。
“苏小姐,烦请跟舒某走一趟吧!”两名刑吏从他身后一左一右走出,掏出枷锁铐在苏临安腕上。
苏临安不哭不闹,只怔怔看着舒望,更确切的说是望着舒望的眼睛。
“带走!”舒望不忍,转身时下令。曹严看清苏临安长相后,心下沉吟:这么个美人 ,真是可惜了。
宛阳城依山而建,地势高险,初冬就下了一场雪,此时寒风刺骨,苏临安衣衫单薄,被冻得瑟瑟发抖。舒望起了恻隐之心,途中休息时要了一壶热水给她送去。
苏临安眼中没有惧色,舒望走过来之时,她还是怔怔看着他的眼睛,舒望将水袋递给她她也没有接,“舒公子,那日的梨花酿你有没有喝?”
舒望不知她为何关心这个,还是老实答道:“苏姑娘的梨花酿内子极为喜欢,自己喝完了一壶。”
苏临安面上浮起遗憾之色,“可惜了,早知是这样,应该再多送一壶的。”
舒望记得当日是因为景阳和她十分投缘才送了那壶梨花酿,难不成她真正想要赠的人是自己?
苏临安仿佛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我的未婚夫喜欢饮酒,却从不贪杯,一日我与他到燕回镇游玩,他闻着巷子里浓烈的酒香,就一路寻了过去。他想买一坛来尝尝,可惜那家的梨花陈酿一年只出五十坛,掌柜的只赠有缘人,未来两年的份额已经全被定光。他平日里军务繁忙自是没有机会再来。我见他皱眉极为惋惜的样子,在他回京以后一个人偷偷跑了过来想同掌柜学习酿酒的手艺,我在燕回镇中耽搁了一月,日日上门求艺,掌柜感念我的执着,终于松了口。我酿成功的第一坛梨花酿,在家中的树下埋了一年,待他凯旋归来之时,便是我俩大婚的日子,我想在大婚当晚送给他,却不想等来的是他满门被诛的噩耗,那壶梨花酿他到死都没能喝上一口。”
舒望听后胸口漾起一团燥郁之气,兜兜转转,眼前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