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两万,新嘎嘎的,连封都没拆。”
钱亮亮问:“她送这干吗?行贿?”
橘子说:“人家说了,这是提成奖。”
“让你签字了没有?”
“没有,签字还用得着往家里送?”
钱亮亮说:“这笔钱千万别动,吃的喝的送来了就收下,钱可绝对不能收。”
橘子突然扑上来在他脸上“叭”了一口:“这才是好同志,你不说我也不会动,我收下来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处理,行了,这下我放心了,明天就给退回去。”
钱亮亮却说:“这钱我们肯定是不能要,关键是怎么处理的问题,退回去有点太简单了,我得想办法弄清楚这些钱她是怎么提出来,又怎么走账的,顺便再看看她还有什么别的搂钱的渠道。我可不相信黄金叶能舍得把自己家的存款拿出来孝敬我,我得彻底弄清楚这个女人是怎么搂钱的。”
橘子担心地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钱亮亮说:“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不行就直接送到纪委去。”
钱亮亮摇摇头:“不到时候,情况没摸清送过去弄不好反而成了我的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第二天上班后,黄金叶到办公室来找他,却不提那笔钱的事儿,她不提钱亮亮也不主动问她。
黄金叶反过来劝他:“你这个人也真是的,管那些事干吗?咱也管不了。不管怎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钱亮亮莫名其妙:“谢我?谢我干什么?”
“要不是你在王市长面前维护我,我这一关还真不好过呢。”
钱亮亮说:“谁也有出错的时候,你也是好心办坏事,接受教训今后注意就是了,非得背个处分记在档案里干吗?唉,我跟王市长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说黄金叶的事情的时候,只有他跟王市长两个人,难道他跟王市长说话黄金叶能偷听到?如果一六八房间有窃听器,那问题就严重了。钱亮亮突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就有些紧张。黄金叶说:“王市长昨天喝多了,对我说,要不是钱处长罩着你,我非得给你处分不可,把负责首长安全保卫工作的人都给弄得跑肚拉稀,传到外面去可是天大的新闻。王市长还半开玩笑地问我,怎么把你收买了,宁可自己受处分也不愿意处理你,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是你在王市长面前维护我了。唉,日久见人心,危难时刻见真情啊,你真是好人,只有你真心实意维护我……”
说到这儿黄金叶竟然眼泪汪汪的好像非常感动,随即哽哽咽咽哭了起来。为了避嫌,钱亮亮向常书记学习,凡是女同志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谈什么事儿,办公室的门一定敞着,任何人随时都可以闯进来,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进来见到黄金叶守着钱亮亮掉眼泪,心里肯定都得画个大大的问号。钱亮亮赶紧制止她:“别,快别这样,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接下去就想干脆挑明了问问她送来那两万块钱是怎么回事儿,反正这件事情迟早得向她问个明白,便张口问她:“唉……”
钱亮亮还没顾得上把“唉”字说完整,窝头一脑袋闯了进来,进门见到黄金叶眼泪巴巴的,愣住了,随即转身就走。钱亮亮叫住了他:“窝头,你干什么?”
窝头这才回身进了办公室:“我去找黄金叶总经理的老公啊,谁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我得赶紧报告她老公,让她老公来替她出气。”
黄金叶破涕为笑:“滚开,啥事情有了你就更复杂。”
钱亮亮也说他:“你别瞎起哄。”
窝头吐吐舌头:“好好好,我不起哄了,我说正经事儿。钱处长,我提个建议。”
钱亮亮问:“什么建议?”
“我建议别让黄金叶当总经理了,你看看她哭哭咧咧的样儿哪像个总经理,还是让我来当吧,我保证泰山压顶不弯腰,天塌下来不低头,绝对不会哭天抹泪。”
黄金叶恶狠狠地说:“好啊,我让贤,就是怕领导看不上你。”
窝头说:“肯定看不上我,我长这么难看谁能看得上?要是谁能看得上我我不早就当了总经理了,还能轮到你?”
他这话挺恶毒,就像给人嘴里填了一大把砂子,让你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干净。
黄金叶果然气得脸像贴了一层黄裱纸,却没办法跟他斗嘴,最后气哼哼地说:“你去干点正经事儿,我跟钱处长在这谈工作呢。”
窝头说:“我跟钱处长也有工作谈,怎么办?谁先谈?”
钱亮亮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这俩人明摆着是在斗气,这也是老问题了,黄金叶看不上窝头,窝头不服黄金叶,今天窝头又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跟黄金叶软硬兼施地掐上了。
这种情况他上任以来碰到多次,已经知道该怎么应付了,就对窝头说:“你先说,什么事?”又对黄金叶说:“你等等,我把这家伙应付完了咱们再接着谈。”这样一来,黄金叶觉得钱亮亮还是看重她,对窝头也就是应付一下。而窝头也会认为钱亮亮对自己不错,给了自己面子,只要自己一来有什么事情就得夹塞儿先说。当领导的就像托儿所的阿姨,对付下级的手段不外乎就是管和哄两个字,奥妙就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