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果然给荆轲备了一顶大轿,梨木锦带,威风八面,一路敲著锣打著鼓,热热闹闹地出了,径直往孤竹里而去不提。
再说中情形,盖聂早已请来侍医,专等为卫庄诊治伤情。卫庄刚下轿子就上龙床,他拗不过师哥,只得不甚情愿地趴在床上,趁数名侍医忙前忙後地准备剪子清水等物时,悄声对守在床头的盖聂道,区区皮之伤,你给我上些药就是了,何必传唤他们。声音压得更低,伤在最多的地方,不会有大碍。
盖聂道,这当口,还开这样的玩笑。
侍医们恭谨地来到二人面前,躬身向卫庄告了罪,其中一人端了椅子,手指轻轻搭在卫庄手腕;另一人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被利刃洞穿的裤子,以察看伤口。
冷不防卫庄问了一句,是喜脉麽
房里似乎陡然间开始下雪,为他把脉的那位侍医明显受了不小的惊吓,手指一颤,险些在卫庄的腕上留下一道指甲痕。电光火花的一刹那,他脑中闪过对这句话的一百种解读,最後还是一咬牙,如实禀道,回陛下不是。
卫庄似乎显得颇为遗憾,道,真可惜。
盖聂坐在一旁无奈地看师弟戏弄在场一干人等,那些侍医紧张得汗珠子直往下掉,终於隐约了悟为什麽自己手下的周氏兄弟等人那般惧怕卫庄。
所幸伤口无毒,诚如卫庄所言,不过是一点皮伤,敷以里最好的伤药,静养数月便能痊愈。只是伤处位置尴尬,多有不便。伤势未愈前,连上朝都成问题,以陛下这般雍容的圣颜气度,总不能趴在龙椅上听政。
於是卫庄索搬至将军府暂住,府上清幽怡人,夥食可口,更有专人为自己包扎换药,正是调理养伤的绝佳去处。
如此一过二十余日,卫庄伤口渐渐愈合,留下四个圆圆的疤,看起来像一圈齿印──话又说回来,那本来便为豹齿所伤。御医又送来些去疤生肌的药膏,色泽白润,气味清香,比前几日敷的药粉好闻得多。
这日清晨,盖聂循例为他换药,卫庄趴在榻上无可无不可地翻看奏折,其中一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秦舞阳三日前自刎於狱中。
盖聂听了,手上微一迟疑,沐天邈假死遁逃,他却死了。
卫庄想了想,道,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沐天邈的尸身在伏诛当日被抬下战场後,一直停放在殓房内,预备次日依照卫庄的吩咐枭首。夜间,令史最後一次查验尸体时,竟发现死者脸上覆有一层细腻的人皮面具,揭去面具後一看,赫然是门口值夜的守卫。纵然令史每日与死尸打交道,仍是吓得肝胆俱碎。他不敢怠慢,连夜告知上司,一层层通禀,最後上达天听时,卫庄却气定神闲,丝毫不感到意外,沐天邈若是就这麽丧命,反倒是奇事一桩了。
盖聂给卫庄换好了药,边收拾瓶罐边问道,若是任他逍遥江湖,难免後患。要不要发个通缉海捕文书
卫庄道,大张旗鼓地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丢了谋逆重犯师哥,我的伤可还没好,你忍心再看我被什麽豺狼虎豹咬上一口麽。
盖聂实在佩服师弟,明明是再假不过的故作可怜之词,经他口中道来,便平添几分诱惑意味。他忍不住几步走至榻前,俯身吻上师弟的唇,手掌小心搭上他伤口附近的肌肤,这里连我都舍不得咬。
卫庄单臂勾下他的脖子,笑著回吻他,火热呼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