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蒙眬之间听见小喜的呼救,似近似远地飘进耳中,身体疲惫不堪的瓶儿想睁开眼,但沉重的眼皮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怎么也睁不开睡意甚浓的水眸。
一股令人不好受的腥膻气味钻入鼻间,她眉头跟着一颦,感觉心口有种沉闷的抽痛,叫她无法睡得安稳,好像她再不醒来就要错过什么似。
为了不想有遗憾,她抬起素腕往眼睛一揉,睡眼惺忪地抬眸一瞧,不晓得鹊儿急切切的在喊什么,以它天上仙禽的身分,有谁能伤它一丝半毫呢?
不意入目的是一道闇暗黑影,一身的杀气冷冽骇人,她倏地清醒眨眼,不解此人为何在她房里,而且欲杀鸟为快,剑上还带血……
血?!
“你为什么没中了mí_hún烟?”
怔了怔,她有些恍惚的顺口一应,“因为我是天上仙子下凡,有仙体护身不受影响。”
她说的是实话,却无人信服。
“荒谬,尽说些无稽之谈引人发噱。”她必定体质异于当人,胭脂红才会起不了作用。
“我哪有说什么无稽之谈,我确实是……咦,等等,你干么追杀小喜?”难不成这人想拿它炼丹?
“小喜?”那是谁?
“喜鹊,我的鸟。”她指指梁上小黑点,毫无一丝心机。
血腥味很重,她有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被她遗忘了,一时之间很不踏实。
室内无灯火,一片漆黑,只有窗棂外微亮月华照射进来,瓶儿的双目无法清楚视物,只能看见一道男子模糊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一只胡言乱语的鸟,宰了也不可惜。”连她也休想活过今夜。
闻言,她眉头一皱。“万物皆有灵,众生皆平等,你不该轻贱生死,就算是一只小蝼蚁也有其生存价值。”
叶半月含讽的一笑。“人都快死了还关心蝼蚁的死活,你以为修罗还救得了你吗?他都自顾不暇了,你们正好结伴同行,黄泉路上当一对鬼鸳鸯。”
“什么修罗……”一声轻若未闻的*从床边传来,她顿时一惊地想起某个也该在这里的人。“雷,是你吗?”
“瓶儿,你……你一定会没事……我绝不会让你……有事……”拚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护她周全。
一听见风怒雷气若游丝的低吟,脸色骤变的瓶儿连忙伸手一*,“你怎么了,为什么湿湿的……啊!是血,你受伤了?!”
天哪,她居然会让这种事发生,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而她却迟顿到不晓得枕边人遭逢危难,还一味地和入侵者闲话家常,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一急,根本忘了自己身怀仙法,心乱如麻的来到他身边抚着满身是血的躯体,手足无措地只想知道他好不好,是否安然无恙。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神仙也有力犹未逮的一刻,当在乎对方胜过自己时,周遭的事物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挂在心头的那个人,她着实慌了思绪,不知如何是好。
“一点小……小伤,不碍事……”风怒雷点住胸口三大穴,怕她担忧地低语安抚。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挺不了多久,过重的伤势已让他双目出现叠影,大量失血造成他气虚无力,能不能挺起腰再战他也不知道。
他在硬撑着,不让叶半月的诡计得逞,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一点小伤?哈哈……到死都还逞能,心口那一剑刺得有多深,我不用说相信你也明白死期不远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哄心上人放心。
“什么?死期?!你的心……”瓶儿呜咽地哭出声,泪如雨下。“我看不到、看不到,你的伤在哪里……给我光、给我光,我要看见你的伤……”
她慌得不能自己,*黑地伸出纤臂,越急越成不了事,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双颊,心慌意乱的看得梁上喜鹊直骂她笨。
“笨瓶儿、笨瓶儿,你是仙子呐!你不会变出光呀!笨头笨脑不知在想什么。”有这种笨主子真是可耻。
“对喔!我是仙……”
眼泪一抹,瓶儿纤指朝空一指,霎时光明大放,如白昼般亮得黑暗无所隐藏,一桌一椅清楚可见,连细微发丝都能一目了然。
她第一眼就看到浑身已被鲜血染红的风怒雷,刚才抹尽的泪水又夺眶而出,滴滴晶透如珍珠,无可遏止地滴落他衣襟,血跟着泪水晕开了。
瓶儿没做多想地将手拂过他胸前,淡淡金光拂照大大小小伤口,她虽是天庭仙子却无治愈能力,只能止住沁流不止的鲜血,让他得以稍作喘息。
“我帮不了你、我帮不了你,我真没用,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我要和你做一辈子人间夫妻……”她都决定要违背天命了,他不能留下她一人。
“别哭,瓶儿,我早该死了,能活到现在遇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让自己懂得爱人的滋味,他死而无憾。
风怒雷抚着她带泪脸庞,内心既不舍也心疼,爱人的眼泪让他想起娘亲临终前的泪水,充满不甘和慈爱,以眼神叮嘱他要勇敢活下去。
“不,我不让你死,一定有办法救你,我要想一想……牛头马面两位大哥还没现身,表示你阳寿未尽,我可以……对了!净水,找净水救你,她是菩萨手上救命的圣泉……”
身随话落的移动,瓶儿在心急之际想到同时下凡的姊妹淘,眼中顿生希冀之火,一心念着要找到她,双足落地便往外冲,浑然不顾怕冷的自己只着单衣。
“你想到哪里去?”一把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