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王云生被两兄弟闹个整日不得安宁,又被郑思霏迅速理清了一切的肇因之後……这个心机深、城府凹、睚眦必报的父亲学会了一个铁铮铮的硬道理。
那就是,想要坑谁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坑自己的儿子。要不然,他娘就会在替儿子把坑填平之後……转过头一把坑了他。
距离小少爷受高人指点後约三个月,王府下人打扫时,惊恐地在家中各处扫出了浑身插满绣针的小木人,一时,镇魇之术传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後来,丫头们知道瞒不久,於是暗地背着老爷,把这些大大小小数十只刺蝟似的小木人先送到向来仁厚的夫人眼前。
勇敢的王夫人毫不恐惧地取了一只,拔掉那些针,露出小木人背後应该要写上生辰八字和真实名姓的纸。
然後,王夫人对纸上那三个细挺纤长的熟悉字迹凝视半晌,忍不住掩面笑了,命人把那些绣花针全都拔出来检视,原来,每只小人背上都是大小如一的同样三个字。
「通通扔了吧,不必查了!是咱们老爷的字迹!难怪前一阵子绣花针一包一包的丢……还以为有内贼呢!大概是老爷在外头被谁惹恼了,不敢向我说,偷偷插小人报复吧……连人家的生辰八字也懒得查……还扎什麽小人?唔,对了,那些针千万别扔,留着还能缝衣裳。」
下人捧着一堆木人残骸走出,郑思霏留了一只刻得最精致漂亮的完整木人,蹙着眉又笑了。
「真是,都一把年纪了,仍是这样孩子气……不过,这殷天官,究竟是谁呢?改日再问问他吧。」
想到王云生一直带在性子里,总是抹也抹不去的那一丝无害戏谑,郑思霏手里握着小木人,轻轻笑了。
她忽然想起不知何时,她偶因思念故人而忧伤,王云生曾拿来宽慰她的一首诗。她极喜欢那首诗淡淡然的豁达,又觉得不可能是王云生所作;问他从哪里听来的?他只是依旧笑得有些诡谲,有些溺宠,告诉她;「好思霏,有些禅机,不可说破。」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过往是无所不在的风,未来是变幻无定的云,风拂云幻,世事本如此。那些人,那些过往,捉也捉不住,留也留不长,然而,风云时时都在身侧,永恒不变……现在,就是最好的时节了吧?思霏闭上双眼,一身轻盈。她隐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原来竟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圆满。
《楚云谣》完书感言
致亲爱的您:
《楚云谣》完结了,心里也蓄积了一些什麽,我还是想亲口说说。
近两年的时间,磕磕撞撞的说了几个浅薄的故事,万幸都算是能够从头说到尾,万幸还有人愿意阅读,甚至读完後作出评价,对一个说故事的人来说,这都是弥足幸运的事。
有一段时间,我写得起疑,也写到了低迷,可以感觉,写完这一本小说後,确实如最初所预料的一样,我像是替自己解开了一把锁,一个禁锢。依旧以写作为乐的我开始转变,变得更认真在思索,自己身为作者的存在和渴望。
从来不喜欢藉由说故事来说教,也很努力在避免,但仔细想想,原来自己的故事人物还是有点目的存在的。
我想写,一颗包裹着嫉妒却其实内里良善的心,纵使机关算尽也算不清自己赔进去了多少没有回收的感情资本:这是玦觞,也是南宫钰。
我想像,一个即使秉性乾净的人生来遭遇诸多磨难,他能没有丝毫扭曲或打着邪人之名其实做着正人之事这麽讽刺?所以有了偶尔言行举止像个地痞流氓,真的是个腹黑、不容人冒犯自己一丁点的王云生。
我怀疑,一颗总是被捏在别人掌中控制的棋子,会不会有哪一天就在这样一切都混沌不明的谜团中,反将一军,纵使没能把一切都看穿,却也得了个傻人傻福?人世活得太聪明透彻,何必?机关算尽反算了卿卿性命,何必?所以,最後真正能够痛快哭哭笑笑的人,其实是思霏。
还有一颗小卒子。即使他并没有脱离这一整个棋局,最後却翩然骑着一头白色老虎,悠哉悠哉踏入了楚河汉界,闲看花开花落,闲看两岸战火交锋。
说故事,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理所应然,但我後来想得清楚,因为无法自拔的喜好,所以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也衷心渴望,愿将此处的拙劣故事读下去的您,终能获得了一点愉快或温暖,或是暂且脱离现实纷扰:)
感恩。
p.s.下周开始,同样在周二、周四,更新《楚云谣》的番外篇,这是不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