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喧闹一扫而空,离天斜依着梁柱,窗外透进一缕蜜色的光,游离着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影,骚哥儿的五官十分鲜明,高挺的鼻梁就像横距雄昂的山岳,就连一齐长大的鹧鸪也不得不承认,骚哥儿某些时候还是挺迷人的,前提是他不要说话。
早些时候玛丽茜为他端来了热汤,用鲜嫩的野菇配上小松鸡一同熬煮,以玛丽茜嫲嫲的手艺总能让平凡的食材焕发诱人的气息,鹧鸪连睡了两天不能突然摄取太多食物,松鸡汤是玛丽茜精挑细选后的选择。
孤儿院对他们这些孩子还是不吝血本的,不仅体现在顿顿丰盛营养的美食,孩子们身上穿着的都是手工缝制的保暖毛衫,做工比寻常小康人家所穿的都要精致不少,其实空名阁对城内爱心机构的补贴是有限的,这笔庞大的花销基本都来源于老院长自己的口袋,可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书房和照看孤儿们身上了,孤儿院根本没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这笔莫名其妙的钱就被孩子们奉为孤儿院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每每在预算见底的时候,老院长总能从别处搞到一笔巨大的经费,孩子们猜测老院长原来是某家贵族的继承人,因为讨厌繁琐礼仪的束缚而独身出走,像一个潇洒的剑客般云游天下,最终建立起了这家孤儿院,只有在预算见底时老院长才会无奈地联系家中,为了他们这些孩子不顾脸面。
“尽瞎扯淡!老爷子那是被城里某位有钱的老妪看上了,没看他都是晚上出去嘛,老爷子这是出卖色相去了,你们懂什…哎哟!”一次晚饭后鹧鸪如是说,当时他偷喝了点小酒没注意老爷子正站在他身后,紧跟着就被纠起耳朵拎去书房了。
不过这都是孤儿间的玩闹,位列十大未解之谜第一的居然是离天是否对鹧鸪暗生情愫。可怜骚哥儿每当听到这个话题都是眉尖一挑,鹧鸪倒是不在意的,因为他知道离天其实喜欢着玛丽茜嫲嫲,倒是认可老院长来历不简单这件事,要知道在罗布泊城内能上得起学的都是富贵人家,就连对他们出手阔绰的孤儿院都供不起学费,老院长又是学富五车的智者,说他没点背景鹧鸪更愿意相信骚哥儿暗恋着自己。
玛丽茜贴心地把缠在鹧鸪身旁的小鬼都赶光了,小西瓜临走前还不忘对他抖抖眉毛,其实鹧鸪不担心老院长对他飚火,这个场景从小到大他不知经历了多少,老爷子要对他好好说话反而不自在。倒是玛丽茜嫲嫲捎来了老爷子的口信,让他吃完东西后去书房,院长有些话要亲自问他。
“看来没什么要紧,以院长爷爷的脾气,你要闯了祸他肯定第一时间冲进来踹你屁股。”骚哥儿安慰道。
“嗯。”鹧鸪放下汤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别担心啦,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反正从小到大你也习惯啦!”
“骚哥儿。”鹧鸪无神地望着窗外,窗台上有支断了扇叶的竹蜻蜓,那是他去年做给其中一个妹妹的生日礼物。
“你说…我以后会做什么呢,如果这次旅团不要我的话。”
“怎么可能不要你,如果他们不接受你那我也不去了!”
“骚哥儿…”鹧鸪叹了口气,漆黑的眸子像一潭寒冷沉寂的死水“你不用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来安慰我,旅团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a级而招进一个残废,我估计是没希望啦,他们也是为了我好,听说新人团每年都要死不少的人呢。”
“鸟鸟!”
“你再说那些话我就生气了,骚哥儿,参加旅团是我们两个人的梦想,这是从觉醒那天就一起约定好的,我的遗憾你更应该替我达成才对,你的话肯定能顺利通过测试的,我们骚哥儿可是正儿八经的a级潜力呢,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团长让我也跟着沾沾光!”
一直斜依梁柱的离天在这时直起了身子,双手握拳站在铁架床边上,近乎是本能地,鹧鸪察觉到骚哥儿的情绪有些不对,他的五官隐藏在光线的阴影下,像座黑暗中的石雕,往日里那块沉闷的木头消失了,鹧鸪突然觉得自己像在面对一岭沉稳磅礴的山岳,无形的压力令呼吸都迟缓起来,这是他之前从未在离天身上感受过的。
“鸟鸟,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我是一个稀有种,在梦境里我是钢铎峦谷的铁焱爵翼龙,神谕告诉我此生将为守护而活,铁翼会长到三千尺那么长,不是渴求力量,是只有那么宽大的铁翼才能庇护我想保护的人,你的觉醒还不完全,所以你不明白梦境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我们觉醒者的力量源于梦境也只有通过梦境才能增长。”
朦光从窗台上斜照进来,细小的宣尘悬浮在实柱状的光影里,离天背对着窗外的一切也挡住了所有炽光的灼热,在这瞬间仿佛真的有一对冷铁铮铮的龙翼穿越远古而来,横展在清瘦的肩胛上汇集成奥文繁绘的钢之守护,刀削般的面容沉在光暗里,说话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像是一条鳞甲粼粼的怒龙潜藏在那具熟悉的身体里,透过离天厚实的唇向他发出啸啸龙吟。
那绝不是鹧鸪从小到大所熟识的离天,汤碗在不觉中翻到在白净的床单上,略微温凉的汤汁浸进裤管里,鹧鸪却浑然不觉,他从没真正意义上的觉醒过,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觉醒者,也曾起哄着让离天展示觉醒能力,可骚哥一次都没答应,只是语焉不详地描述他觉醒后可能会发生的种种,鹧鸪以前还觉得他不够意思,可现在的离天,那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