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尖长的鹰钩鼻在烛光中忽明忽暗,老人习惯性地微微倾着头,面对还略显稚嫩的三个大男生,就像爷爷给孙儿们讲述一个普通的睡前故事。
“苔毅区出土过星历104年草原时代的石偶,这是罗布泊所发现时间最早的古物,不清楚教会如何,从二十三大‘honoroffable’里收集来的信息,人类发现的古物没有一件迈过星历元年,这也是为什么上古西河时代无法被证实的原因,除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春唤之墙。那么时间更久远的‘theone’,它有那么庞大辉煌的文明,各种大气恢弘的建筑,每一个魂灵都远超人类的强大,就是这样一个繁衍到巅峰的时代,它是如何消失的?”
“而且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咕!”此前一直安静的黑凰突然发出一阵鸟鸣,呼扇着漆黑的羽翼上下飞腾,三个男孩都惊了一跳,里溪赶紧把地上的鸟笼抱在怀里,声细软语轻轻安慰着,隼的目光在黑凰身上停留了一会,古井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波纹,随即继续说道。
“如果‘theone’不存在,如何解释魂灵间的相生相克,有些素不相识的觉醒者一见面就成了死敌,毫无原因地对对方感到排斥,这就是各自魂灵的影响,它们互相间的纠葛写出来不亚于一套人类历史,甚至比人类史更加波澜壮阔,我们都知道稀有种的存在。”
隼那鹰一般的目光落到离天身上,鹧鸪感觉身边的骚哥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觉醒者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人,还是魂灵的载体?”隼再次问向鹧鸪“你觉得旅团成立的目的是什么?”
鹧鸪先是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隼直视而来那如鹰一般的眼眸,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恐惧,说不清这丝惧意的源头来自何方,就像是密集围涌的一只毛虫突然蜕变成美丽的蝶,玛丽茜嫲嫲、老院长还有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他们一起生活的十九年,这熟悉和习惯早就成为了生活,觉醒者,难道就要跟普通人不一样么。
“或者说,你知道旅团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是谁吗?”隼轻声问道“它来自城内还是城外?”
老人的话如银针落地,屋子内静得只听见淡淡咀嚼声,麻根草的气味还在逐渐发酵,旅团最大的敌人…难道不是教会么,他们这么多年跨狂流门而战,在城外狙击了一波又一波教会的侵袭,ercbrolander,谁敢染指这片繁花齐放的自由蓝天,谁就是旅团最大的敌人。
“管它是谁,我只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离天近乎无赖的说道,的确是骚哥儿会说出来的话,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却引来了鹧鸪和里溪的侧目。
“旅团又怎么样,铁焱爵翼龙的奥义是守护…这是梦境告诉我的。”离天努了努嘴。
隼先生静静观望了离天一会,鹧鸪以为老人会为骚哥儿的无礼感到愤怒,可隼依旧是一脸平静,嚼着那条糊状的麻根草,三棱烛台里升起袅袅白烟,火光忽然一阵闪灭,打在老人皱纹密布的脸上,鹧鸪仿佛看到了一阵错觉,只觉得老人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突然恍惚了起来。
“被囚禁的龙怎么能明白守护的含义,它连自己都守护不了。”隼说出了一番让离天震惊的话,梦境是每个觉醒者最深的秘密,铁焱爵翼龙被囚禁在钢铎峦谷外的草原上,这个秘密他只告诉过鹧鸪。
“孩子,等你带着你想守护的人通过新人团,再到这里来,我会告诉你关于这条龙更多的故事。”
“你是谁!”离天咬着牙上了一步,对着这位罗布泊家喻户晓的老人,离天问出了这句不可思议的话。
老人笑了笑,没再多纠结在这个话题上。
“新人团是个考验,无论通过与否,你们都觉醒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老人从书桌后站了起来,门口守着的马努立刻迎进来,谈话进入了尾声。
“无论身后站着谁,你们首先是个觉醒者,记得我的话孩子们,你们是觉醒者。”隼再次重复道,鹧鸪本能地察觉,这句话才是隼提前召集他们的重点。在马努与隼的谈话中,他可以猜出白牙来自军方,他的家族在白袍人里有很庞大的势力,可是…鹧鸪侧过头,这个抱着鸟笼的里溪,他的身后又代表了谁呢,顶着d-评级进入新人团,里溪背后的人恐怕不亚于白牙家族,至于他和离天…
想到那个常年披着墨绿色风衣,叼着硬木烟斗的老人,鹧鸪就满脑门黑线,怎么看都只是个糟老头子啊,隼先生的这句话应该不是针对他们,可就这样看下来,这个编外一班都很不简单,要知道,还有一个新人是今晚本该出现在这的。
“它的样子是受你影响的。”就在鹧鸪三人准备跟着马努鱼贯而出的时候,隼又补充了一句,老人负着双手站在那副色彩艳丽的油画前,里面绘一大片在风起瞬间的原野,以及飘忽在远方山坡上的小木屋。
“隐藏不是成长,你还要学着放开。”老人的话也不知对谁,他只是独自端赏着那幅油画“世界上还有很多令人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老人回过身,皱纹堆叠,唇角微笑。
“比如诗和远方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