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低了姿态,向着歧王夫妇行了晚辈礼,规规矩矩入了座。
“这是小女清儿。”轩辕镇宇乐呵呵道。
少歌和挽月同这两个人也算是打过数次交道了,竟从来也没有想过清小姐是轩辕镇宇的女儿!少歌只挑了挑眉,挽月呛得连咳了几下。
难怪清小姐叫做清小姐。既不方便让众人叫她轩辕清,也不好让她冠了旁的姓,便叫做清小姐了。
清小姐瞪圆了眼睛。她自然知道自己是里正的女儿,但为了她“乌癸仙子”的名号,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骗大伙她是从花里面走出来的花仙吗?叫人晓得她是这么个猥琐老头生出来的女儿,日后岂不是更难服众了?里正老倌不像是喝醉了呀!
她倒是没想为什么歧王这样的人物会和她同坐一席,在她看来,像她这样的人物,便是皇帝对她恭敬有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是云华的女儿。”轩辕镇宇面露追思。
少歌瞳孔一缩,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个念头——清小姐不像轩辕镇宇,若是像她母亲云华华贵妃,挽月不像明崇山,若是像她母亲云丽……清小姐和挽月,的确有三四分相像呢!不知华贵妃究竟姓秦不姓秦?但华贵纪若是挽月母亲口中那个“大姐”,正当盛宠的她,怎会让自己妹妹流落在外,还落了那么个下场?
姜然温和地笑道:“难怪皇叔叔要美人不要江山,单看这个标致的女儿,便能想像出传闻中倾国倾城的华贵妃是怎样的风姿。”
“侄媳妇笑话了!”轩辕镇宇摇头道,“愁啊。云华去得早,叫我宠坏了。”
清小姐不答应了:“年年治病救人,我可不敢当一个‘坏’字!”
“是是是!”轩辕镇宇急忙点头,“是我说错话了呀。”
清小姐牢记此行的目的,那便是要想办法从歧王夫妇身上入手,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那林世子就范呢,又怎会让轩辕镇宇瞎说话,坏了自己名声。
她急忙岔开话题套近乎:“咱们两家是亲戚吗?你为什么叫她侄媳妇?”
轩辕镇宇笑道:“老歧王林老哥,是我的义兄。所以这一位唤我一声叔叔,我叫他侄子。”
清小姐双目放光:“那便世世代代是亲戚了!这可不能不认的!姑表亲,亲上加亲……那我见了世子,就叫他表哥了!”
挽月险些喷出一口饭。忍了忍,硬是没笑。按这辈份,清小姐分明是和歧王同辈……
少歌脸颊上也微微泛起一抹淡红,显然也是憋着笑。
歧王不明所以,只看这清小姐长相讨喜,看着性子也是个爽快的,心中便有几分喜欢,竟是隐隐有些赞同那句姑表亲上加亲的话了。心道,两个儿子的媳妇还没着落哪,只可惜眼下这局面实在是不宜,若轩辕镇宇还是皇帝,嫁个公主到歧地,也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当真是可惜了。
清小姐见众人不搭话,性子就上来了,瞪起眼睛正要发作,突然记起初衷,急忙大大地吸了几口气,心道,小不忍乱大谋,兴许他们歧地不爱和亲戚结亲呢?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先不要提这一茬。
又想,敢情里正当年便给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娘封了个贵妃称号,还传扬到外头去了,想来也是和自己这个“女皇”一样,当不得真。这大昭的皇帝,心可真够大的!被人占了这么大块地儿,还封皇封妃,竟也能容得下。
眼珠转了几转,记起方才王妃夸自己标致,便将一双眼睛牢牢粘在了王妃的身上。
王妃每夹一样菜,她便点评一番,这道菜,是咸了还是淡了,火候是多几分还是少几分,刀工是如何影响了口感……
可惜清小姐给王妃留下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差劲过了头,此刻再听见她刻意贬低旁人的厨艺,又一直盯住自己不放,已是不悦之极,只是做了多年王妃,外交场合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还是有的。
最叫人难以忍受的是,她只要一动筷,清小姐就开始喋喋不休,给旁人的感觉,仿佛这个王妃在歧地是饿狠了,眼下正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但若是不动筷,那便是不给主人面子,更不合用膳的礼仪。
憋屈的王妃吃了一肚皮气,还得强颜欢笑。不经意一抬头,见坐在对面的挽月一边给那弱不禁风的男子夹菜,一边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心中更觉着冤枉——大盘大盘的菜,都快被秦挽月吃光了,可这清小姐这么一搅和,倒像全是自己吃的,真是有理没处说。
“您二老是要去京都找世子吧?我还没去过京都呢,若是到时候没有人求我治病,我便陪着您二老走一趟。”清小姐终于守到王妃落了筷,便直入正题。
清小姐大约认为对人用“老”字是大大褒扬,话一出口,整张俏脸上都是沾沾自喜的神情——多会说话啊,本来是央着人家带自己去见世子的,这一开口,还叫人晓得自己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姜然挤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
对这位清小姐,姜然心中当真是生起了满满的恶意,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带着贬义的、适合摁在她脑门上的词来,可惜想了半天,只能遗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