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期望的,我用尽百般借口安慰自己,替你开脱,最终还是相信你是无心之失。
“可是现在呢,我唯一的弟弟赶回来奔丧,结果就在江州府里出了事,江州府不是你的地盘吗?为什么你又一次一无所知?”
她眼睛通红,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把周贤咬死,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的表现不正常,因为她的一声声质问也敲打在在场人的心头。
“周贤,你给我个解释啊!为什么我的亲人一个又一个在你眼皮底下出事?人人都说你战无不胜英明神武,手握五十万大军,可你为什么就不肯分一点点心在我的亲人身上?你扪心自问,没有魏家,你能从一个罪臣之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吗?没有我大哥,你能这么顺利收复江南十一府吗?可是为什么你不救他们?为什么?”
魏初一边质责,一边已泣不成声,挨着棺材滑落下去,捂了脸痛哭。
南风连忙扶住她,也跟着落泪,冰冷憎恶的目光死死钉在周贤身上。
周贤如芒刺在背。
尤其周围来吊唁的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不齿的,诧异的,震惊的,憎恨的,审视的,仿佛他真是那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在这些目光下,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般。
他满头冷汗。
怎么会这样?
岳丈魏清竹曾是三朝元老,天下清流之首,辞官后在这江州府隐居,天下有志之士、学子文人都慕名而来,如今他暴毙而亡,妻子儿子又相继死于非命,这一场一场的丧事办得是满城挂白。
今日来吊唁的人尤其多,皆因魏宁死得难看,仰慕魏清竹的学子文士们那是含怒而来的。
这其中当然也有周贤操作,他手中兵力强势,拿下了江南十一府,是几路起义军中最强的,偏偏因他出身不好,天下文人就甚是看不上他,想要光明正大地登上那个位置,江州府这帮文人的支持实在太重要了。
今日本是他树立威信的关键——魏宁死得不好看,学子们为魏相不值,他安排的人会出言讨伐,刁难魏初,挑起这帮年轻人的怒火,届时只要他出马安抚住这帮人,再义正言辞又不失情理地为魏宁说好话,就能够控住场面。魏氏族人已经被他收买,他们再出面说些好听的,自己就顺理成章成了魏氏的大恩人。
他本来就是魏清竹这个族长的女婿。
族长绝嗣,女婿暂且当这个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和魏清竹留下的人脉打交道。
可是魏初那妇人一通吼,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这些本该为他所折服的书生们,此刻却用看待小人的目光看着他。
周夫人虽句句只是质问周贤不保护她的家人,可在场的都是通读史书的人,魏初还没吼完时他们心里就如醍醐灌顶一般。
这哪里是分不出心神去保护魏家?这恐怕是恨不得魏家的人死光了吧?
虽说周贤打着皇室后裔的旗号争天下,但谁不知道周贤出自高祖弟弟这一支,祖上出过谋反的、贪污的、横行乡里的,周贤亲爹就是滥用职权被斩首的。
也就是没人和周贤理论,不然这个出身太难看了。
而魏相长子魏定说是只是辅佐周贤,但无论行军打仗的本领还是出身都远超周贤,百姓们都说他比周贤更有资格称帝呢。
再想想周贤和魏家人本来就有些龃龉……
才思敏捷的读书人们瞬息之间就脑补出一出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大戏。
看周贤的目光更加鄙视。
魏初暗中冷笑着看周贤的尴尬难堪,杀害了她的亲人,还想要踩着他们往上爬?做梦!这一次再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还不等周贤开口为自己解释,就有那约是文人中颇有地位的中年男子上前安慰魏初:“……夫人放心,魏老对在下有再造之恩,在场各位都曾受过他教导,魏府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魏初做出适才缓过神来的样子,拿了帕子拭泪道:“多谢先生仗义,只一点,父母兄长之死妾身无话可说,但妾身弟弟年幼时虽生性顽劣,却绝非胡作非为之人,什么为了风尘女子与人斗殴而死,绝不可能,必是有人要害他性命!”
重生杀夫报仇(四)
“妾身一介女流,又嫁作人妇多年,一时竟不知如何替我弟弟伸张,还求先生主持公道,万不能让舍弟喊冤入土,令亡父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啊!”
说罢还郑重行了一礼。
中年男子连忙避开,顿觉重担压肩,亦郑重地承诺一定会查明事实,其余人也被带动,一个个都说会倾力相助。
这些挟怒火而来的文人们,此刻已经没有一个相信魏宁是死于狎妓的了,心里只想着魏老一去,他的幼子就被人以如此不堪的手段害死,他们这些学生还真的相信了,真是既恨又愧啊。
周贤被晾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黑,都能滴出水来,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发话:“岳家家事,还是不牢诸位费心了,周某……”
“周将军还是专心地打天下去吧,这等小事与天下大义比起来,何足挂齿?”一个年轻人讥讽地说道。
若有打算为魏宁洗脱污名,早该有所动作了,这周贤却什么表示也没有,果然除了叫人节哀他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没能力做不到让人看不起。
有能力还不做,那更是居心叵测了。
怎么看这家伙都有问题。
周贤脸色铁青,但他无论如何愤怒都不敢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