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依旧红扑扑的,小声地道:“……你也是啊。”
“嗯。”
淡淡应了一声,卖药郎伸手过来,将她搁在被面上的两只手放进被子里,没有直接接触到肌肤,只握上腕间的衣袖。
傅小昨窝在被中的身子却瞬间瑟缩地抖了一下,一双眼睛微微带着愕然地睁大了些——印象中对方惯来微凉的手掌,此时隔着一层薄薄衣料触来,竟仿若错觉般,热烫得惊人。
卖药郎给她拉好被子,然后静静轻俯下身,嘴唇轻轻靠近她的额头,最后停在了距离一寸的上空。
他似乎是抱着一种理智的克制守礼,让自己不碰到她,气息间却带着难言莫名的灼意。
如此停了数秒钟,彼此的气息轻轻交错着,生生透出一种缠绵的意味来。
“……等我。”
一直到对方起身离开,那道仿佛幻听一般的低声呢喃,依旧隐约萦绕在傅小昨的耳边。
——
第二天的婚礼,整个进程上,其实并没有傅小昨想象中的那么累。
按照习俗,他们本该是前往神社去,但铁血城中并没有神社,所以按先前的计划,即是请杀生寺稻荷神社中身为巫女的桃花妖帮忙,在征求稻荷神的同意后,暂离寺一天,前来充当了神官之职。
言则,整个婚礼流程都是在家中进行的,其间并没有让她走多少路。
事实上,真正让傅小昨感到麻烦的,只是换衣服这件事。
一天下来,她真的换了好多套衣服!
起初是天没亮的时候将她唤醒,由葛叶亲自为她挽发,以龟壳梳束紧,上妆,添上一堆叮叮当当的饰物,最后穿上白无垢。
听桃花妖与安倍晴明分别念了祝祷文后,她又被带下去,脱下身上的白无垢,换上一袭繁琐华丽的礼服,然后穿着这一身让她走路都嫌费劲的礼服,跟卖药郎共饮了三三九度酒。
喝完交杯酒后,杂七杂八一阵,之后便是披露宴,这时候,她又被带下去,换了另一身衣服……
傅小昨觉得,一天下来自己就没干别的,光光在换衣服了,这些礼服穿起来一套比一套麻烦,换着换着,天色竟然都黑了!
葛叶帮她将发间的饰物取下一部分——最后这套礼服样式简单一些,用不着那么烦赘华丽的装饰——抬眼看见镜中她扁着嘴可怜巴巴蔫哒哒的样子,笑眯眯地伸手过来,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
“我们小新娘怎么能做苦脸呢?乖,马上就好了。”
傅小昨努力想要振奋精神,可是……
——不公平……
——明明卖药郎从头到尾就一身衣服没换过……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葛叶言笑晏晏地好生哄道:“嗯……要不,我们明天再补办一场怎么样?让药郎君来穿白无垢,好不好?”
傅小昨尝试去想象她描述的那种画面,顿时忍不住乐出了声——卖药郎穿白无垢,那是什么即视感啊?冰清玉洁の卖药郎……
“这样就对了,我们小座敷笑起来多好看呐。”
葛叶微微倾身下来,从背后与镜中的她四目相对,柔声细语中带着感慨:“我的座敷小宝贝呀……好像昨天,你还是那个追在我后头到处跑的小调皮蛋呢……一转眼就长大了,竟然都要嫁人啦……”
傅小昨眨眨眼,伸手无声握住肩上她的手指。
葛叶侧过脸,面庞贴在她颊边,微微笑了一下:“请你幸福。”
傅小昨重重点了点头:“嗯。”
——
婚宴一直进行到很晚,妖怪们三三两两乾杯对饮,余兴节目不断,一个个都声称要等到聆听“除夜之钟”敲满一百零八下为止。
眼看午夜将近,所有奇奇怪怪的节目都已经轮过一遍。
傅小昨安安静静窝在卖药郎身边。
先前乾杯敬酒的环节,因为她不能喝酒,那些酒水就都被卖药郎代替喝了,直到那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都不太清楚卖药郎的酒量,以前也从没看到他喝过酒……
虽然看他面上眼神还是清醒冷静的,但她还是一直亦步亦趋地贴在他身边,生怕他醉倒了还在强撑着。
正在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听到安倍晴明的声音传过来:
“小座敷呢?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要单单看着他们胡闹,你自己想做什么?”
傅小昨刚刚只顾着游神了,这会儿突然听到提起自己,光从话中内容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还发现,满庭院的妖怪都正目光炯炯地巴巴望着自己这边。
“……?”
——什么她想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她想做什么?
身旁的卖药郎了然看她一眼,微微倾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明了缘由。
原来是助兴节目都轮完了,之前有妖怪向安倍晴明提出,在除夜钟声响起前,不妨临时弄出个压轴节目来,以此作为婚宴收尾。
一众讨论得七嘴八舌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