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淳于敷从内院缓缓走了过来,皱眉道,“方才发生何事了,那样吵人。”
看见她,高畹兮别扭地转过了身去,木雪只好自己将方才的事叙述给她听。
淳于敷听了,皱眉不语,好一会儿才道,“是么,竟然要逼得百姓卖儿鬻女,齐孝衍的□□当真是弥深啊。看来,殿下也凶多吉少了。”
木雪听得心里怕得很,还要说什么时,钱多却从偷偷外头溜了进来,满头大汗地笑着对她道,“少奶奶,小的打听到少爷到底被关在哪座宫殿里了,偷着打听之下,少爷还好生活着呢。”
“是么。”木雪惊喜地看他,“在哪儿?”
“就在靠近舞殿的那座冷宫里。”钱多老实答道,“小的还听说,是老爷给少爷求情,那害咱们少爷的混蛋才答应给少爷留一条命的。”
“钱大人?”木雪闻言皱眉,“他不是一直想要杀钱玉么?不然,也不会射了那箭了。”
“恐怕,钱大人的意思,也不是就想杀了钱公子。”旁观者清,高畹兮想了会儿,道,“木姑娘,你其实比钱公子身量要矮上几分,若当时你不替钱公子挡那支箭的话,其实它该是射/向钱公子肋下的。”
木雪嘴角略抽,“王妃的意思,是我白挡那支箭了?”
“也不是就白挡了,起码钱公子对你的芥蒂不是少了许多?”高畹兮笑呵呵道。“要是齐孝衍没有捣乱,指不定你们连第二个孩子都有了呢。”
木雪面色微红,还要说话,淳于敷忽然叫钱多,“钱多,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哎。”钱多答应着乖乖跟她走了。
后头木雪这时才察觉到不对来,“钱多何时这么听淳于敷的话了?”
“你倒不如问问,钱多一个小厮为何能知道这样多,和那给咱们茅屋住的男人到底去哪儿了比较好。”高畹兮苦笑一声,“他已经一个半月不见人影了,他那女儿虽不哭不闹,本宫看着,却总觉得心疼得很。”
“王妃的意思是……”
“谁知道呢,反正待会儿出来,淳于敷若是要咱们帮什么忙,咱们还是趁早替那男人立个衣冠冢吧。”高畹兮叹一声,苦笑着摇头,“免得那女孩儿长大了,连祭拜生身父亲的地儿都没有。”
木雪听了,沉默不语。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钱多和淳于敷从内院出来,钱多还连连向淳于敷保证,“淳于姑娘放心吧,小的一定办成这件事。”
说完,他给高畹兮和木雪请了个安,转身就跑了。
淳于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高畹兮却直直地走到她身前,冷淡道,“你又让他干什么了?”
“偷齐孝衍的腰牌。”淳于敷也很坦荡,望着她淡淡说完,看着木雪笑道,“四小姐能帮文施一个忙么?”
不管淳于敷这样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救钱玉,光这一点,木雪就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愧疚地望了一眼高畹兮,淡笑着道,“自然可以。”
“还请四小姐在端午日时,将齐孝衍拖住。”淳于敷直言道,“文施派人帮助钱多,在端午前想法子将腰牌偷到手,而后会让他在端午时以寻花问柳之名将齐孝衍带来这里,那时,还请四小姐与…将他拖住。”
木雪闻言皱眉,“你是要进皇宫?万一,被人发现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请四小姐放心,文施会小心的。”
“那…好吧。”木雪叹息着点头,叮嘱她道,“淳于姑娘记得小心。”
“多谢四小姐关心,文施会的。”淳于敷淡笑着说完,转身离开了。
“王妃,淳于姑娘走了呢。”
“她离开了,咱们派人去给那男人立衣冠冢吧。”高畹兮苦笑,“本宫猜得倒是对了呢。”
木雪叹了口气,慢慢点头。
***
史载,北燕王天授元年,燕王□□,横征滥敛,收民女千万入宫,使适龄男子不得婚配,一时民生载道,怨气迭天,至于天降广旱,六月飞霜,判其无道。
五月初五,这天本该是赛龙舟吃米粽的好时节,却因连日的大旱,使得绕京都的河水枯竭不说,收成也因先前的一阵冰雹大减,百姓无以为继,纷纷入街求乞为奴。
虽百姓生活惨淡,花街反而比以往更加热闹。
笙竹响动让人如入仙境一般。
京都最大的风月阁前,钱多殷勤地将齐孝衍往里头让,“陛下,您请,这地儿是奴才无意中见到的,里头美貌又温柔的姑娘可多了呢。”
“是么。待朕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的美貌,再让你去领赏。”
齐孝衍说完,哈哈一笑,摇着折扇带着护卫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迎面却和一个老妇人撞个正着,将他手里的折扇都撞掉了。
他身边的护卫顿时拔刀怒道,“大胆!你这老婆子,知道——”
“陛下,陛下,难得出来寻乐子,管这老婆子做什么。”见状,钱多忙上去打圆场,点头哈腰道,“这老婆子奴才也见过,是这里头洗碗碟的,一把年纪了,话都不会说的,陛下您开恩,饶她一命吧。”
他说着,那一身黑衣满脸褶子的老婆子也识趣地跪了下来,嘴里“啊啊”的叫个不停。
看出来是个哑巴,齐孝衍也不想扫了自己的兴致,便摇了摇折扇,皱眉道,“罢了,咱们进去吧。”
“哎,哎,陛下英明。”
钱玉又是好一顿赔笑,看齐孝衍高兴得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