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离学校一百米远,是一条清洗见底的溪流,宽约五十米。有潭的地方,水深3米左右。冬天的河水,长满了青苔。
几十个小男孩站在河边上。
“云陀,你先下水。”一个说道。
“我怕冷,你们先下吧。”云陀嘟着嘴。
“我来。”看着缩成一团的伙伴们,瘦小的超超话音刚落,已经把衣服脱得精光。
超超从头到脚长满了疥疮,有的已经成了大脓疮。全身已被超超抓得稀巴烂。
“咚”的一声,超超跳进冰冷的、约零下四度的河水里,把头也埋了进去。入水不到一分钟,他马上到岸上,快速用肥皂从头抹到脚,然后又跳进水里,快速的洗干净。然后又跑上来,用要换的衣服把全身弄干,赶紧穿上单薄的内衣与外衣。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其他几十个人见了,也马上tuō_guāng了衣服,做着和超超一样的动作。他们每个人身上,几乎和超超一模一样。
在中心小学,学样没有澡堂,冬天没有热水供应,离家近的学生可以回家洗澡。绝大多数学生选择不洗澡,只有部分勇敢的小男生,选择在冰冷的河水里洗澡。一周一次。
在乡中学,也在上演同样的故事。
“我不去上学了。”村里唯一上中心小学的女孩说道。
“我不去上学了。”云陀也说。
家长们也没说什么。因为这样的困难,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也难以克服。两年后,当地教育局领导来此视察,看了一眼学校,说:把中心小学设那地方,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学校建在河边,又靠河堤防洪,本身就有安全隐患;对离校五六十里、完全靠走路上学的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后来,中心小学就搬到了乡中学。
“超超,你还想读书吗?”妈妈关心的问道。
“我考虑下吧。”超超回答道。
“痒死我了,给我弄点硫磺吧。”超超痛苦的说道。发脓的疥疮与毒疮让他难受,把硫磺放在热水中洗澡,可以止痒。
那个周六晚上,超超想了许多。想到自己瘦小的身体,若不读书,以后在农村估计连农活都做不了。如果上学,那种痛苦的煎磨,难以口言,而且不一定能考上中专。那时流行考中专。
全校的学生一周比一周少,老师反复家访,也无济于事。到底是上学,还是缀学,超超内心很矛盾。
大哥二哥没上学,在家什么也没干。
“奶奶是讨米讨到我们这的。”超超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爷爷曾经100斤炭挑到县城卖,本来是两元钱,但由于不识字,后来被别人骗了,只给了两毛钱。
“爸妈,我要继续上学。”超超最终下定了决心。
“爸妈,我走了。”超超背着沉重的布袋,一个人出门了。冬天,布袋里永远装着同样的几样东西:一套破衣服,五斤米,一瓶腊肉,一瓶小菜,一瓶花生米,一瓶豆鼓。重量比夏天重了两斤左右。
“超超,我住亲戚家,周末不回家了。”原本一起走路上学的小伙伴们,一下子由五个变成了他一个人。
瘦小的超超,一个人孤独的反复走在那条看不到头的山路上。冰冻的山路,让他摔了无数回;露水,让他早已腿脚湿透。
累了,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石头上休息。过河时,一个人孤独无援。
超超有几次准备放弃,并做好了养猪的打算。但特殊的家乡环境,还是激励着他继续上学。
“挑战不一定能成功,但不挑战一定不能成功。成功的道路上充满荆泥与坎坷,无论如何,我要凭自己坚强的意志与决心,战胜困难,战胜未来。”十二岁那天,超超在日记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