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犹如王者慰劳臣下的语调,在这四年间我听过无数遍。
但这一次我惊异于她的音色。
犹如名贵的乐器所发出的声响,那是一种如罂粟般带有令人为之堕落的禁忌音色。
它属于眼前的yòu_nǚ,那位披着洁白绸缎睡袍的yòu_nǚ。
她纤细的身躯仿佛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我除了远望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错落有致的琴键地板恍若界限,未拉开的墨绿色窗帘亦似讳莫如深!
犹如恶魔划下的界限,宣告不可轻易逾越。
我听见了虚无缥缈的晨钟,那样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已经这么晚了!”
于我对面就坐的路西斐文有些担忧地望向窗外。
我明白她的担忧,因为晨雾尚未散去。
“是啊,看样子老天不肯帮你啊。”
我随意倚靠在椅背上,略微沉思后再次补充到:
“如果这样的话,路西斐文你要不就在王宫里休息一天呢?”
我话音未落就已看见路西斐文眼底嘲讽的神色。
“这可不像玛大妈会说的话哟。”
哟?
她竟然也会用这个语气词?
“别用埃尔绯哥特腔跟我说话!”
我听见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遵命,女仆长大人!”
我端起茶杯稍作掩饰,为了不看见她的表情。
“不过,我可还记得,刚进入王宫的时候,您还一直教导我已经做好的行程安排是绝对不能改变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
“是啊,我是说过。不过那也为了教导某个做事总喜欢半途而废的大小姐啊。”
我故意摆出上级的架子,尽管早就知道这在她面前毫无用处。
“当然了,如果说要出门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就多谢了。”
“抱歉,我指的不是你,而是王女殿下。”
我再次斟满茶水。
“我的话当然能保护好王女殿下。”
路西斐文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浅笑,似乎不仅仅是自信。
“不过我说路西,你为什么这么确认欣鸫一定能胜任?”
我在她驻足之后再次补充到:
“你应该知道,骑士跟亲卫队员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也称得上是中流砥柱。为他们送餐这样的事你放心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女仆吗?”
“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这点我毫不怀疑。”
我毫不避讳的说到,杯中茶香袅袅,这是只有经过精心地烘培才能达到的香气。
“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我觉得欣鸫这孩子说不定能够干大事哟。”
她在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后便离开了,虽然忘了我刚刚叮嘱过她不准在我面前使用埃尔绯哥特腔。
不过算了吧,反正我一直以来都拿她的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格没办法。
女仆长玛格丽特略微叹息,同时端起茶杯。
路西斐文亲自为我烹的茶,果然不错。
“把它给我吧。”
站在墨绿色窗帘前的少女转过身来。
“请……请用。”
我匆忙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手上突然变轻,是少女端走了餐盘。
随后传来了餐盘与桌面接触的声响。
“你为什么不抬头呢?”
少女悄声问到。
那是缺乏抑扬顿挫的语调,可不知为何我竟隐隐感到了几分忧伤与稚气。
甚至还有着一丝怜悯,可我想不出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
我……
离开玛格丽特的办公室后,沿着环绕名为“皇家茶会”的庭院自然地将装潢风格过渡至华丽的走廊,“女性柱”的尽头便是王女殿下的寝殿。
于微亮的清晨,寝殿两侧原始古朴的爱奥尼亚柱式上端的烛台已被点燃。犹如庄重的女王般,纵然衣着朴素却更显高贵优雅,并能高举火炬屹立于至高点,引领着人们走向光明。
“辛苦了。”
伴随着我的抬手示意,两旁的家臣在鞠躬之后离开。
我深吸一口气,随后推开眼前的门扉。
“抱……抱歉打扰了!”
女仆在郑重欠身之后逃似的离开了。
“只是,这种程度吗?”
打破足矣令人窒息的死寂氛围的,是萱婵如出谷黄鹂般惹人怜爱却毫无起伏的声音。
从她娇小身躯所蜷缩着的巨大座椅处,传来了厚重书本被合上的声响。
将书抛向上方,书在消失不见的同时掉落下了银色的羽毛。
接住羽毛的瞬间她略微惊讶,但即可便面色如常,甚至露出了一丝浅笑。
那是一抹仿佛意料之中的浅笑。
“你可以下来了,祭天。”
“啊,结束了吗?”
于青色大理石所建造的回旋梯上端阴影处,出现了少女纤长的身影。
当她逐渐走向光线充足的地方时,那件拥有正装规制的风衣上,银制扣饰闪耀着圣洁的光辉。
恍若昨夜星辰及皓月之辉亦缀于她的周身。
“王女殿下,该起床了。”
于君王的寝殿中,路西斐文轻柔地揭开覆盖在米迦亚连脸上的书本。
“竟然能在沙发上睡着,我也真是服了您了。”
路西斐文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随后走向拥有精美雕花窗框的窗前,拉开了浅粉色的轻纱窗帘。
“叮铃铃——”
窗帘牵动了逐渐渐变至深蓝色的软纱,宽阔穹顶上,星辰及皓月形状的银铃令像在水里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