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拉着她的手一句一句告诉她的。
算盘在李莞手中噼里啪啦的响,将自己现如今的私产清点盘算了一下,连每年存下来的压岁钱,一共二百三十两。李莞在宋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家,见惯了各种大额,这二百三十两看在她眼里,实在有点寒碜。
“就……这些?”
李莞不太确定的问。
“是啊姑娘,就这些。账本在这儿,每出入一笔都有记载。灶上应该还有几两应急的碎银子,要不要也去拿过来一并算?”
王嬷嬷管着这些帐,李莞是再信任不过,闻言摆手:“别了别了。”
说完,从眼前的二百三十两银子里,取了三十两出来,幽幽说了一句:
“过冬的炭……总还是要的。”
郑嬷嬷一愣,明白李莞的意思:“姑娘当真跟那些小人得志的腌臜货买炭?岂不让他们笑掉了大牙。”以为李莞是怕了他们,郑嬷嬷安慰:“姑娘放心,就是一点炭火的事情,老奴不至于办不了。”
“嬷嬷别急。我自是相信嬷嬷有能力办好这事儿,但是与其每回都费那力气,咱们不如换个方法,让人把炭送上门岂不更好?”
李莞说话不急不缓,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王嬷嬷去煮了一盅解酒汤,放到托盘上,银杏端着就跟李莞去了铭心院。
算算时辰,李崇现在应该已经醒过来了。他清醒的时候不多,李莞得抓紧时间才行。
李崇自内室走出,丫鬟伺候他洗漱过也换了衣裳,李崇生的俊雅,一身的书卷气,如果不是成天醉醺醺,没有形状的话,即便现在这个年纪走出去,也绝不逊色年轻公子少爷。
李莞从前对李崇很厌恶,即便是现在也没见的多喜欢。一来是觉得他成天醉酒,惹人讨厌,二来也是气李崇身为父亲却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小时候过得尤其孤苦。
只是当年她对李崇不喜欢的情绪,还没有过多宣泄,李崇的死讯就传了回来。
李崇没有想到李莞会这个时候过来,他下意识的避开李莞的目光,走到案桌旁,兀自倒了杯水,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莞从银杏手里接过醒酒汤,随手放在圆桌上:“让王嬷嬷给你熬了些醒酒的。”
父女俩的态度都不算好,李崇侧目,盯着放在桌上用小火煨着的汤盅,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身走过来坐下,李莞并不打算亲自动手给他盛,两手拢在袖中,就那么站着一旁。
李崇只得自己动手,冒着热气的汤水被盛出来,不能马上喝,李莞又直挺挺的站着,并不打算走的样子,李崇伸手在鼻子下面蹭了蹭,吸了吸鼻头,指着桌子对面的位置,支吾了一句:
“坐吧。”
李莞没和他客气,径直坐到李崇对面。
见她这样,李崇再迟钝也明白了,问道:“你有事与我说?”
李莞低头,从袖袋里掏出两锭十两规格的银锭子,外加一把碎银,放到桌面上。
李崇不解问:“这是做什么?”
“买炭。贵喜家的给我送了几筐旧年的碎炭,烟大呛鼻子,我闻不惯,她让我拿银子跟她买好炭。我院里现在能抽出来的就这些银两了,约莫是不够的,想让你给我添一些,好歹对付过完这个冬天。”
李莞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完这几句话,李崇整个人都呆在那边,嘴巴微张,拧眉看着李莞。
银杏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姑娘怎么能来找老爷说后院的杂事呢,还说的这么直接,要说平日里老爷对姑娘特别好的话,姑娘这么做还有点道理,可老爷平时对姑娘也没见多好,父女俩的十天半月见不了一面都是常有的事儿。
李莞倒是不担心李崇不管她,就从她成亲时李崇给她那么多陪嫁,李莞就知道,李崇即便对她没什么感情,但绝对不会苛刻她。
“你……”李崇眉头蹙起:“跟我说这些,是,是什么意思?”
李莞不和他客气,直接伸手:“意思就是我没钱了,让你给我点钱花。”孩子跟父母要钱花,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儿。
“……”
银杏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姑娘你可长点心吧。后院的事儿不归爷们儿管,就是爷们儿管了,也没有像您这样上来就要钱的。
李崇也是没想到李莞会这么耿直,父女俩对峙了好一会儿,李崇才反应过来,蹭了蹭鼻头,低头干咳了一声:
“啊,哦。那个……张平,赵达……”李崇对着门外喊人。
被李莞打断:“他们昨天被打了板子,约莫是来不了的。”
至于为什么被打板子,相信凭李八爷聪明的脑子肯定能想明白。
气氛越发尴尬,李崇眨巴了两下眼睛,总觉得眼前的女儿和以往不同,以往她看见自己就掉头,别说当面说话了,就是他主动和她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父女俩的感情,委实不太理想。
她这突然上门来给李崇送解酒汤,已经是破天荒头一回,而直接跟李崇伸手要钱,更是超乎想象。杀得李崇溃不成军。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