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儿忙,各宫的贵人都催得紧,毕竟正事儿要紧,棋谱再好也只能暂放下了。”
陆缜哦了声:“贵人都催的紧?”他皂靴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微响声。
四宝估计他是又听出来了,干笑了一声,不敢再耍小聪明。
陆缜确实不喜欢人在他面前掉鬼,不过见她白白净净斯文灵秀的一张脸,就是耍小聪明也只让人觉着分外灵动,这时见她不敢再说话,不自觉微皱了下眉,也默然了。
一行人并道出了东厂,四宝正琢磨着怎么再起个话头搭讪,人就已经出去准备分道儿走了,陆缜道:“既办完了事儿,就先回去吧。”
四宝陡然生出一种吾命休矣的感慨,一步三回头地往内官监走,成安斟酌了半晌才道:“督主,四宝这孩子...”
陆缜瞥他一眼,他立马安分了。
四宝愁眉苦脸地回了内官监,一进去就觉着气氛不大对,冯青松带着几个人站在廊下,一个妃嫔宫里总管太监打扮的人站在院里,两边竟有些对峙的意思。
她脚步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往冯青松身后一转,就觉着总管太监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圈,带着不大明显的恶意:“这就是你那干儿子,果真水灵。”
他用绢子捂着嘴咳了几声,背着手道:“娘娘瞧这孩子生的水灵,想把四宝调到长清宫伺候,就问问你肯不肯放人了。”
四宝一听就知道是和嫔宫里的人,这是准备把她要到身边好生整治了?
其实和嫔也很郁闷,本以为区区一小个太监,拉过去随意杖毙也就完了,哪想到废了这么多周折,十三皇子还跟她闹了一场,人到现在却还活蹦乱跳的,她原本七分火气也暴涨成了十二分。
冯青松知道这时候一松口四宝就是个死,他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但到底处了近两年也不少情分,这时只能客气笑笑:“这孩子也就驴粪蛋儿外面光,外面看着精明,其实内里蠢笨得很,也就只配在咱们内官监打打杂,就怕带回去惊扰了和嫔娘娘,那就不美了。”
总管太监脸往下一沉:“惊扰不惊扰的,还不是娘娘说了算,咱们当奴才的照着吩咐来也就是了,你还要违抗不成?”
冯青松内里火急火燎的,掩嘴咳了声拖延时间,等到总管太监面有不耐了,他才把心一横:“那就真是不巧了,督主也看上了这孩子,想要过去伺候茶水,这可如何是好啊...”
总管太监并不信他鬼话,冷笑一声:“我说老冯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督主要人那咱们是少不得要给几分薄面,但你一开始怎么不说清楚?现在再来说这话,是瞧我好糊弄,还是没把和嫔娘娘放在眼里?!”
冯青松现在也只想到再去成安那边通通路子,正欲再编几句把话说圆了,远远就见内官监有人跨进来,定睛一看是东厂的人,手里还捧着本书。
那人走进来眼睛先转一圈,目光随即落在四宝身上,把手里的书递给她:“这是督主吩咐给你的,让你好生看看,你准备准备,下午去东厂一趟。”
这神转折来的措手不及,四宝愣了会儿才双手捧着接过来,就见封皮上写着《千层宝阁》四个字——是本绝版的棋谱。
她怔忪完之后浑身简直犹如阳光普照,脖子也不缩了,气势也起来了,故意往总管太监脸上扫了一圈,含着笑欠身行礼:“替我谢谢督主他老人家。”
东厂的人把话和东西带到就走了,虽然也没多说什么,但足以表明态度。
冯青松将眉毛一挑,和气地笑了笑:“对不住和嫔娘娘了。”
就是皇后敢不敢不给那尊大佛的面子还两说,反正和嫔肯定是得罪不起的,总管太监脸儿变得也快,一转眼就是一副笑模样:“哪有哪有,我一看这孩子就是有前程的,既然督主瞧上了,那娘娘想必也能体谅,我这就回话去了。”
四宝眼看着他走人,把棋谱抱在怀里长舒了口气:“可算是得救了。”
冯青松也感叹道:“你小子,真是天生的好运道啊。”
四宝下午特意换了身比较新的衣裳去了东厂里,下午陆缜果然在,不过还在给折子批红,她袖着手规规矩矩地低头等着。
她本来以为陆缜压根没觉察她到了,却不知道陆缜时不时瞧她一眼,有这么个水灵人儿在跟前伺候,看折子看累了也能歇歇眼睛。
他罕见地生出一种从冯青松那里把他的宝贝干儿子抢过来的冲动,不过这事儿实在是跌份儿,他也只是一想便掠过这一茬。
等把折子批完,他照旧命人摆好棋盘,这回格外命人多摆了两壶茶一盘子点心,轻描淡写:“这回可该够你吃喝了吧。”
她一听就知道他还记得上回她把手伸到他茶碗上的事儿,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干笑道:“够了够了。”又照例拍一句马屁:“看着您,就是不吃不喝心里也舒坦。”
轻音软语让人不信都不行,陆缜不由抬眼瞧了瞧她,总觉得这小子拍马屁跟说情话似的。
他也没再多话,照例把白子推给她,让她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