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也以立嫡子为先,不论长幼。
王皇后确实可堪大任,虽年初时打过昏招,却很快清醒过来。
想到这里,周文正心里又有些烦闷。
皇后没有嫡子,年长的皇子又那么多,实在太容易山河异动,国乱朝崩。
从午时一直到下晌,圣旨终于布完。王皇后见外面天色昏暗,大殿里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都已经昏昏欲睡,这才感到腹中空空,竟是谁也没有用上午膳。
王皇后挥手招来宁大伴,吩咐他与冯秀莲:“安排好晚膳,加急送往各宫,务必要清淡些。”
皇帝病重,宫里的衣食住行都要跟着变。
王皇后是正宫皇后,穿正红来正殿处理宫事是再正当不过。其余妃嫔却都要着素服,为皇帝祈福,王皇后瞥了一眼身穿水红金桃齐胸襦裙的苏贵妃,心里隐隐有些不屑。
大越女子多以袄裙为主服,也可服曲裾及襦裙,宫中女子的礼服全部为袄裙,平日里妃子们也多穿袄裙,只苏蔓为了显腰身曼妙,坚持着襦裙。
王皇后却懒得说她,她的一言一行宁大伴古大伴已看在眼里,主要是周文正今天全程都在,不需要她再费口舌了。
王皇后吩咐完宫人,转头便道:“今日事出突然,我也是急了,妹妹们便都带着孩子们回宫吧,孩子们受了惊吓,年纪小的就多照顾一二,辛苦你们了。”
她的意思,竟是让未出嫁开府的皇子公主跟着母妃过一夜了。
说罢,王皇后便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自己则又跟着宁大伴进了寝殿。
里面隆庆帝刚醒来,他吃过药又休息了几个时辰,脸色已经没有上午那样难看了。
王皇后轻手轻脚走进去,接过古大伴手中的燕窝粥,坐到床边亲自喂隆庆帝。
隆庆帝有些惊讶,却还是接受了王皇后的好意。
夫妻两个一个喂一个吃,默默用完一碗燕窝粥,古大伴接过碗,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王皇后这才微微红了眼,口中呢喃:“陛下,可吓坏臣妾了。”
年少夫妻,相伴四十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在外人面前撑了大半天功夫,如今见隆庆帝醒来自是克制不住。
隆庆帝握住她的手,心里也跟着软了几分。
他待她一直很淡,立她为后时迫不得已,在他心里自己的正妻只能是婉儿。
可她却一直做到了最好,她没有亲生儿子,对宫里的其他皇子却从来都很慈爱。他宠爱苏蔓,她也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事在他面前抱怨半句。
这一辈子,他几乎没有看到她出过错。
然而年前那一件事,他同她发了脾气,却也听到她一句心里话。
“陛下,臣妾十六便嫁给您 ,如今四十余年过去只保了皇后的名号。可我们都不年轻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驾崩之后便会有另外一个女人跟我分您的后位。哪怕只是太后,这宫里也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了。”
第20章 忠臣
一时之间,能言善辩的隆庆帝也不知如何回答。之后看着她同淑妃争锦棠,他也没有斥责。
他虽偏爱荣锦榆,却也知道他不堪大任。就是因为接触更多,也让他能更加看透这个儿子。
荣锦榆跟苏蔓性子一样,不是个能容人的主。
隆庆帝如今年已花甲,他一直亲近皇子公主,对他们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老二冲动易怒没个主意,老三阴奉阳违心胸狭窄,老四读书读傻了根本不通俗务,老六口吃又木讷,老七十八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心思单纯的很。
老八……确实让人看不透。
要说老八有多优秀,他从未听勤学馆的夫子表扬过他,可他却也没有被训斥过半句。
很多时候,他去勤学馆陪皇子们一起读书时几乎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不是荣锦棠样貌是所有皇子里最好的,又是唯一一个寄养在养母名下,宫里人几乎都不会提起他。
便是这样,才最难得。
隆庆帝刚才便吩咐宁大伴了几句话,此刻看着自己早就有了皱纹的皇后,不由温言道:“储君的事,你不要急。”
王皇后刚被他握住手时便流出眼泪,此刻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吃惊,呆呆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温和笑笑,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看看你,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呢。”
王皇后难得被他这样哄,不由红了脸,又哭又笑道:“我还不是担心陛下。”
隆庆帝拍拍她的手,沉吟片刻:“梓潼,你我结发几十年,我自是知你人品。实话同你说,我心里……也是未定的,过了这一段时日,你我都再好好看看,如何?”
他很少在王皇后面前自称我,多数时候他们都说不了几句话,即使说了也多是国事,这样像夫妻俩般闲话家常实在太少。
而他这几句话却给王皇后吃了定心丸,她勉强笑笑,也柔了嗓子:“陛下,臣妾不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