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给她比了个口型“听话,等我”。
她一向很听付巧言的,虽然两人认识至今还不到一年,就是打心底里把她当姐姐。
这会儿得了付巧言的吩咐,她乖乖点点头,又冲柳盼行了礼,这才错身走过。
柳盼得意洋洋冲付巧言道:“你瞧瞧,你们这些小丫头,最是欠收拾。”
然而她并未看到,在她身后沈安如回过头来冷冷盯着她,那目光跟刚才的叶真倒有几分相似。
柳盼有意折磨付巧言,拖着她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付巧言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跟着她磕磕绊绊几番都要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殿外,不巧外面风雪更大,就算眼睛好些的都瞧不清路,更何况是付巧言了。
她这一路东倒西歪,两次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柳盼就撑着伞披着斗篷站在一边看她,发出愉悦的笑声。
等到好不容易到了后殿门前,柳盼找了个四下不靠透风的地儿,让她就穿着棉袄跪了下去。
那雪地又湿又凉,只眨眼的功夫便湿透了付巧言的裙子,寒冷仿佛带着无边的恶意,钻进付巧言的膝盖里。
柳盼自然不愿意站在这跟她一起受冻,叫了看殿门的小宫人让她盯着付巧言,便裹着斗篷去找李兰了。
付巧言一个人跪在那,天色昏暗,风雪如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一生就要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间,一把清亮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怎么跪在这里?不冷吗?”
付巧言昏沉沉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眸。
第17章 永巷修
风雪交加,天色晴好,可那人的眼眸仿佛带了点点星光,照亮了付巧言已半埋入深渊的心。
刚柳盼打她太用力,她耳朵时好时坏,此刻只能勉强听到这人对她说的话。
这人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
大抵是因为尚未束发,他的低沉的嗓音还有些浮,竟有少年人难得的清亮。
付巧言努力睁着眼睛,想要从风雪间看清他的面容。
那是一个穿着青竹颜色锦袍的少年。
他并未束冠,一头长发散散披在身后,像是刚刚十四五的年纪。
少年未披斗篷,只撑一把墨色油纸伞,抵挡了些风雪。
长发如墨,眉长如峰,眸似星河,唇红如丹。
好一个俊秀无双修长挺拔的少年郎。
付巧言这会儿已经有些发热,但她理智还在,多少有些判断。
青竹长衫是大越皇子的学服,未出勤学殿的皇子多着学服。他散发未束发,年纪不到十五,显然只能是最近宫里突然炙手可热的八皇子。
付巧言微微冲他弯弯腰,哑着嗓子答:“回八殿下话,奴婢受了罚,姑姑让跪这反省。”
她脸上红肿一片,嘴里满满都是血味,加上许久未饮水,声音干涩低哑,难听得很。
八殿下荣锦棠淡淡看着她,仿佛在看宫门口的石狮,那双璀璨的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倒是跟他刚才搭话行为相悖。
付巧言昏昏沉沉想起宫人们对他的说法,大多讲他十分沉默寡言,面容英俊非凡,其他便没有了。
荣锦棠走到她身边,突然蹲在她身前,把手中的油纸伞往她头上斜了斜:“冷吗?”
付巧言肿着脸冲他笑笑,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主子问话是必须要答的。
她说:“冷得很。”
荣锦棠目光从她发顶往后看去,只见一个高瘦的姑姑正往这里赶,便突然站起身来,把手伸到付巧言眼前。
付巧言默默看着他的手,没有动。
“起来。”
姑姑权利是很大,但哪里大的过宫里的皇子们,付巧言不想让自己冻废一双腿,便顺势站了起来。
她并未搭上荣锦棠伸过来的那只手。
荣锦棠见她自己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淡漠的眼眸里闪了闪,面无表情收回手,只冲她身后低声道:“父皇可不喜这般。”
他说完,看都没看付巧言一眼,转身往前殿去了。
付巧言呆立在那,不明所以地沉默片刻,便被身后一把尖锐的嗓子打断:“贱皮子,脸难看成这样也好意思勾三搭四,还不滚过来。”
她回头一看,只看到李兰冷冷的脸。
付巧言赶忙拖着麻木的腿磕磕绊绊往后殿大门走,好半天才走到李兰跟前。
李兰今日打扮依旧十分晃眼,硕大的碧玺发簪挽着高高的发髻,一双宝葫芦金耳环晃荡在她尖细的脖颈两侧,闪着耀眼的光。
宫中无品宫人是不许用金玉之物的,只有做到正八品女官才可佩戴,但须为主子赏赐,不准私造。
李兰戴出来的几件头面,大多都是当年在王皇后跟前伺候时得的赏赐。
王皇后赏赐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哪怕只是个鎏金的耳坠子,也是贵气逼人,样子精致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