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追逐那个青涩年华自己的背影,看客一样的潇洒,却留下一地的不舍。
冬日的阳光总是努力地穿透厚厚的云层,然后再古旧的庭院里撒下一地金色的尘埃,断了的尘缘不肯逝去,只好用最后的阴影记住曾经有过的轨迹。
她也是这样去记住一个人,一段时光,一生的年华。
“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学校车库里,不过只是你的背影,后来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再食堂看到你,我的人生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姿态。”
“那时候的我总是觉得你恨孤单,你总是一个人在走廊上看天,考试时候做完了也撑着额头看天。你听的音乐,我努力地去找;你看天,我也爱着;你数学那么好,我也努力地去学。”
揽住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那你怎么能联系到我的呢?”
宋佳南笑了笑,“你们老师有你家的电话号码,我那时候头脑一热就抄了下来;还有那时候你是不是学校的bbs上的版主,于是我就试探的去加了你了,没想到你真的有回应了。”
鼻子上被轻轻地刮了一下,他轻笑出声,“还好了,比那些跟我告白的女生好多了。”
“后来你和秦媛媛在一起了,我去了文科班就很少见到你,几乎是没有再见过,高考完去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你去了人大,我们恰好一南一北。”
“那为什么上大学时又开始跟我联系了呢?”
“舍不得吧,心中的一块永远不能圆满,怎么也放不下。”
没有人知道出进大学的她度过了一段多么痛苦的岁月,焦躁的广州,潮湿的广州,那些人说的话听不懂,宿舍里三个女生讲粤语,永远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她就像脱离母体的雏鹰,在沙漠里踽踽独行,尚未会飞,就要面临如此的困境。
某一天晚上,焦躁的六月的天气,按下了曾经的qq密码,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头像居然是闪亮的。
就像是某个永恒的记号,在她心底,永远不曾远离。
“是你?~~~”
“好久不见。”
她的生活,原本像一潭死水,这次毫无芥蒂的聊天好像是石头敲开了一池的涟漪。
慌忙中茫然的对着电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话语闪现在屏幕上,“好久没有联系了,你现在在哪个学校?还好吗?”
几乎要被晃晃灯光灼出眼泪,她慢慢地回复:“是啊,我还好,你呢?”
于是就这样开始了新的联系,慢慢地得知他的上一起看电影,一起听音乐,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讲一些那年学校论坛上的fēng_liú人物,玩一些平凡有趣的小游戏。
然后开始写信,搜找一些有趣的东西寄给他,有时候是陈奕迅的cd,有时候是几米的漫画,他每封必回,每每也会送她一些珍贵的cd和书。
她试图用一颗陌生人的身份和他联系,只是希望知道他最新的消息,还有他现在究竟快不快乐。
时间在回忆的洪流面前显得太过渺小,一年,两年,终于有一天他说:“我想见见你。”
可是她的一切的一切,除了学校释真实的,其他的都是假的,她不是宋忆文,她不是中文系的,她只是顶着虚假光环小心翼翼地喜欢他那么多年的一个女孩子。
有些梦境,再甜美,都只是梦而已,当现实的蝴蝶降临在梦境的边缘,一室的花草开始枯萎凋零,她的梦也是如此,脆薄软弱,不堪一击。
那夜,她爬到学校古旧的老楼上,整整坐了一夜,想了一夜,那一夜,一个叫宋忆文的女孩子从此永远地消失。
那么骄傲的男孩子,她不敢想象她的欺骗对他来说会是怎样的,她不敢乞求他的谅解倒不如主动消失,那样也许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的姿态会尚显完美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于是就这么断了联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却不知道那个影子,已经那么深,那么浓。
后来她曾经这样形容过苏立——我的前半生,好像是一幅由岁月年华刻在墙上的画,它的手微微地一错,一块美丽的片断掉落下来,再粘上去之后,这块失而复得的美丽牢牢地依偎着我的生命里,怎么也不会被剥离,这块瑰丽的碎片,名字就叫做苏立。
一个人的生命会因为回忆而变得漫长,也会变得很短。
当她再回首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恶半生是怎么度过的,反倒是那些片断都有相同的脚注,都叫做暗恋。
记不得失怎么睡着的,好像她说了很多话,却记不得怎么从口中冒出来,她说她在广州的日子,说她读研时候严厉的老板,说段嘉辰,说席洛屿,她就是故意气他的。
她还能记得墙壁上滴滴答答行走的钟声,她说话一向又快又急,而他的声音一直是淡淡的很平和,他说:“以后不准你跟他们出去吃饭,好好收收心。”
她不以为然,他细细地把玩她的头发,“他们都是对你有预谋的,男人口是心非的多了。”
她娇笑,问他:“你对我也有预谋?”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