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退出房门, 寒风裹着飘雪扑面而来, 竟让她觉得有些痛快,文娘给她披上大氅,她拢了拢手, 望着灰暗阴沉的天空,脑中炸开一片又一片的火光。
她断不能因此便劝宇文允断了同兰陵王的联系,否则高纬必定疑心自己的忠心,可他们如果再这样密切下去……
“夫人?”文娘见她久久不动,不由出声询问。
吕姵回过神来,目光又复沉静如常,低叹了声:“走吧……”
她方才这样说,也算是留了后招,以后便跟宇文允说,让他尽量少去兰陵郡王府,而由自己借着去探望郡王妃之名,保持往来,只要再帮宇文允另寻些突发的事来做,便能将这件事圆过去。
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高纬对兰陵郡王的疑心也不是近日才有,若想彻底消除,还得另觅他法。
吕姵想着以前看的剧本,算了算时间,兰陵郡王是在斛律光死后差不多一年被赐毒酒而死,如今,时间愈近,她究竟能不能改变历史,她心中忐忑,毫无把握。
但她下定了主意,不管冒多大的危险,也要尽力一试。
不说兰陵郡王是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身为外貌协会的她断然舍不得看惊才绝艳的他惨死在高纬这个变态的黑暗统治下,还为了原主跟他,真的有那么一丝特别的渊源。
原主极善骑射,又得高纬宠爱,因而常在马场陪驾,兰陵郡王不仅是高纬堂兄,也算是高纬骑射的半个师父,因而原主同兰陵郡王,就是那会儿在马场认识的。彼时,原主对高纬的感情虽是特殊,却没有到喜欢的地步,而兰陵郡王对原主在骑射上的天分又十分欣赏,一来而去,两人虽是年龄有异,却也找到了些知己的意味。
高纬贪玩,没认真学什么武艺,原主为了不打眼,便掩盖了自己在杨坚门下所学的武功,这件事却被极善武艺的兰陵郡王看穿,原主以为兰陵郡王定是会去告诉高纬,却不妨他替她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原主很是惊讶,私下里便问了兰陵郡王,兰陵郡王望着她包容一笑,说因为舍不得她这个小妹妹死去,而且他摸着她的头道:“我相信你,是最单纯善良的女孩,你定是有你的苦衷,却不会为此做什么坏事。”
从来没有人说原主单纯善良……她心思如此繁复,下手更是狠辣,却有人如此温柔而真诚地宠爱她……
这令她赧然的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进去……而那感觉,渐渐就变成了恐慌,因此她喊住他,挑衅地问他:“如果我真是个坏人呢?”
他没有生气,只是怔愣了片刻,而后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叛逆的孩子一样多了些无奈与宠纵:“坏人是不会问这样的话的。”
原主心跳如擂鼓,慌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再去陪皇帝去马场练骑射,也只挑兰陵郡王不在的时候去了……
吕姵看了这段记忆,不知该如何分析兰陵郡王同原主的感情。兰陵郡王或许是有些喜欢原主的,原主也或者是有些喜欢兰陵郡王的……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明说。兰陵郡王或许见小女孩躲开,便知她生了拒意,因而如谦谦君子,不多生半分勉强;而原主,她的躲开……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
她配不上他的信任与期许。
今日之事,勾起了这段深藏的回忆,吕姵看的有那么几分叹息……这段感情放在现代,就像是班上最聪明却又最调皮的女学生遇到了一个腹有诗书、朗如明月的男老师……一人躲闪,一人自持,怎样都是错与错过……
马车到达瑜王府前,文娘搀扶吕姵下车,吕姵从回忆中抽身。
即使也不说兰陵郡王同原主的关系,他也曾在春狩时救过自己的性命。
那会儿连宇文允还待她忽冷忽热,满是试探,因而兰陵郡王算是这个时代,第一个待她温柔有礼的人了,她对他充满感激,好感度爆棚。这样的人,她若不救,那她留在这个时代的意义就真为了那么点风月之事,她会看不起自己。
宇文允来门口接她,看她面色不好,微微皱了眉头:“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一边说着,一边捉过她手捧在手心,轻轻搓着。
吕姵紧绷着的心弦,在宇文允的呵护中松了半分,她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他,轻声唤他名字:“宇文允。”
“怎么了?”宇文允见她状态不好,眸色更沉了半分,“可是进宫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难处?咱们进去说吧,你的手冰凉,一会儿怕不要伤风才好。文娘,你吩咐厨子熬上一锅姜汤。”
在他环着她往屋里带的同时,她凝住脚步,径直问:“你……是不是想要取兰陵王的性命?”
她的话音未落,宇文允便收了笑意,桃花眼微微眯起,却没看她,静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在她面上,唇角复又勾起,坦白认了:“是。”
“为何?”吕姵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就因为你和他分属两国,你便想同害死斛律光那样害死他吗?”
宇文允掩住她嘴,将她拉到了书房内,关上门才压抑着怒意道:“看来姵姵你待他果然不同,竟是可以担心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