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伴在三爷身边,照顾三爷饮食起居,尽心尽力,从不曾有过丝毫怠慢。如今三爷不过是去会稽住了些日子,竟连奴端来得一杯水也不肯喝了吗?”
谢安有些不耐烦了,道:“我不渴。”
巧云一听声泪俱下:“巧云的心思三爷难道不知吗?这么多年,巧云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只有三爷一人而已。巧云不求别的,只求能陪在三爷身边,哪怕什么名分也没有!”
“你将这份心思收了吧,算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谢万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透过缝隙目送谢安离开,然后就看到巧云撒气般地将案板向桌上一砸,茶盏全被打翻了,茶水泼了一托盘,她也不看一眼,追着谢安也跑了出去。
他们二人走后,本姑娘才从屏风后面出来。这场好戏看得我只觉得心紧紧的,倒是没那么饿了。
之后,我与谢安同桌吃饭。因刚刚才躲在屏风之后偷听他们吟诗作赋,又偷看巧云表白,我做贼心虚,所以不住地偷偷瞅谢安。谢安似乎感到我的目光,也向我看了过来,浅浅地一笑。我连忙低下头装作扒饭,一不留神,竟呛了一口。谢安默不作声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到我的面前。我端过水来,急急地将那杯水给灌了下去。一转头,却对上谢安弯弯笑着眉眼,我觉得尴尬极了,立刻转过去,不在看他。
俄而,却听谢安幽幽地说了句:“那件事情,你莫放在心上。”
那件事情?谢安说的是哪件事情?是我藏在屏风后面偷窥谢道韫的事情,还是我撞见巧云□□他的事情?我本想向他问明白,可又觉得无论是哪件事情,都禁不起仔细追究。第一件事,让我难堪,第二件事,让他难堪。于是,本姑娘又一次发挥了得过且过的“优良品德”,让这两件事情都随风而去了。
后来,我听檀香说,巧云的这场表白几乎传遍了整个谢园,成了谢园上上下下之后一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因为好奇,稍稍打听了一下,得知谢园的下人们一共分了两派,一派认为巧云不守本分,还妄图以□□主人,行径十分恶劣。另一派认为巧云对谢安痴心一片,谢安不肯收她,做法太过寡恩。本姑娘想了想,觉得自己哪一派也不是,只是单纯地非常讨厌她而已!
☆、东边日出西边雨
雪后初晴的第一日,谢园迎来两道发自朝廷的征召文书。第一道是给谢安的,第二道是给谢万的。
谢安接过文书,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一摞竹简上面。我看他这态度,向来这样的文书可能年年都来,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过了一会儿,谢安突然从竹简里抬起头来,问我:“夫人,无话要说吗?”
我正想着中午吃什么,猛得被他这么一问,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调整自己的状态,于是顺嘴回了个:“你们这个时代,有火锅吗?”
谢安愣住了。没错,这个一向沉稳的男子,硬是被我逼出了满脸的问号。
顿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地我几乎能听见心字香的香灰落在香盘里的声音。
“夫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梦话罢了。”
“夫人一直在为我研磨,如何睡着的?”
“白日做梦,白日做梦啊。”居然想在东晋吃火锅,我可不就是在白日做大梦么!
谢安挑了挑眉,微微点了下头。这个表情我看过很多次。我上高中的时候,不愿意做数学作业,每次我扯谎说做了忘带的时候,那个帅哥数学老师的脸上,就是这个表情。
可是吧,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错已经错了,改不了了,就和我变不出数学作业来是一样。
“安郎想问我什么?”本姑娘于是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谢安立刻意会不再追究,回道:“朝廷来的召令,夫人怎么看?”
我低下头,快速地开始掰手指头:谢安今年大概三十岁刚出头,按照历史书上的说法,他是四十岁的时候才东山再起的,这中间还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呢。朝廷怎么招揽,也白搭。
“你若不想去,就不去。”本姑娘学做贤妻状,善解人意地回答。
于是,我成功地又逼出了这位男子一脸吃惊的表情。
“从前夫人,并不是这样的态度。”
我有点懵。根据我做燕子时对刘氏的浅薄了解来看,刘昭确实是很希望谢安去做官的。我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应该学着刘氏的样子,极力地主张谢安接受招揽。可是这么做实在是有违我做人的准则。无论谢安和我是什么关系,哪怕是真的夫妻,我认为我也没有干涉他选择的权力。更何况谢家家大业大,谢安做不做官既不是原则性问题,又不会影响我们一家老小的温饱,我干嘛要让他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呢?
谢安又道:“既然如此,我便上书辞恩。”
我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个“好”。
我注意到谢安的看我的眼神有了变化。这个变化之中疑惑占据了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