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岁的何初尘,跟初见时倒也没什么两样,依旧那般明艳动人,怪不得外头那位……
清漪缓缓抬手意欲拔下头上的银簪子,自己只需往前一刺,便能一招毙命。
初尘的脸上全是久违重逢的喜悦,她眸中波光闪动,“妹妹,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日你大喜,苏府的人说你身子有虞,谢绝一切外客,连我这个姊姊也挡在外头,真是岂有此理!”
清漪心头一软,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妹妹,你帮帮我……”原来,赵匡胤在位时,初尘曾遭到赵炅多次骚扰,她不肯就范,却也不敢多事告诉赵匡胤。如今赵炅登基,她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即便侥幸留得命在,以后也会赵炅糟蹋,初尘可不想与这种乱臣贼子同榻而眠。
“你想怎么办?”
“我想出宫。”
“以你的本事,想要跟官家冰释前嫌还不简单!”清漪冷笑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初尘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到乱臣贼子,谁不是呢?”
“妹妹,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帮我一帮!”
“再神通广大,还能从宫里偷个人出去?”
“你不是带了侍女来,让我假扮成你的侍女。”
“那我的侍女呢?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去求求违命侯吧,或许他有办法帮你。”
“违命侯?南唐国主?他为何会帮我?”
清漪看着初尘的脸色,她这么愚蠢的人根本不可能伪装得这么好,显然她对南唐之事毫不知情,算了!
清漪出宫时,初尘提议送她一程,清漪点头允诺。
马车里,清漪冷冷地别过脸,初尘则一脸热络,“妹妹,以后有了机会,还是让苏官人调回京城吧,我们姊妹二人也可以时常见个面。”话语中透着些淡淡的哀愁,显然是为前路感到忧心。
“脱了这身华服,就在马车里,打扮成侍女的模样,快!”
“妹妹你这是要?”初尘脸上惊喜连连。
“是的!”
“能确保万无一失么,倘若官家追究起来,你和苏官人会受到牵连的。”
清漪冷冷地道:“你快点吧,等会我改变主意了,你回宫哭去吧!”
“惊寒他……”
“原来你是知道的,你们两个可真是大胆!”
“才没有,他只不过每日远远地看上我几眼。”
“放心吧,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跟来的,还怕他找不到你么!”
清漪出城时,谁也不曾主意到她身后不起眼的丫鬟,清漪和侍女潇潇各自牵了匹快马,清漪用眼色示意她坐上去,初尘动作僵硬,上马的动作还不如自己七八岁时那般熟稔。
“你怎么这么柔弱?”
初尘面色一沉,“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父亲的亲身教导,不是谁都有机会跟着父亲吟词作赋。”
初尘话语中悲凉之色甚浓,她双手环住清漪的腰肢,将头倚靠在她肩上。清漪勒住缰绳,“就此道别吧,多保重!”
初尘有些不舍地下了马,目送清漪绝尘而去。
71、牵机鸩毒 …
太平兴国三年(978年)。
七夕这日, 是李煜的四十二岁生辰。如今,南唐降宋已有两年。李煜几杯酒入腹,想起在南唐时绮丽柔靡的生活,不由得潸然泪下。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众宫妃争相称赞,歌女们随即吹拉弹唱起来, 殿中好不热闹。
宫人来报时, 赵炅勃然大怒, 气得将案上之物尽数拂去。
一旁,王继恩道:“不过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官家何需跟他计较!”
“这个违命侯, 亡国了还如此不安分!好吃好喝供着他,他竟不知感恩, 留他何用!去,把齐王喊来!”赵炅眼下正为北伐北汉之事烦心, 心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免得日后有人拿他做文章起事。
赵文化入了文德殿, 赵炅指着案上的一壶美酒,“今日是违命侯的生辰,你带上这壶美酒, 代我前去祝贺一番。”
文化看着赵炅脸上阴沉的脸色,自是不敢多劝。当年大哥登基后,连恭帝郭宗训都不曾忌惮,似乎丝毫不担心有人借恭帝之名造反。如今天下之势渐渐明朗,二哥竟连违命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