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怪不得都说娶了老婆忘了娘。”
贺程程坐在椅子上吃早饭,正张着嘴等关戎给她喂小笼包,听到这儿不免怔了下:“妈妈,你这是答应了吧。”
贺妈妈拧着眉头:“我答应什么了, 你别造我的谣啊, 我只是就事论事。”
贺妈妈表面上还傲娇着,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她对女儿被拐走这件事,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工作。
反倒是贺建军回过味来, 觉得养了二十几年的小白菜, 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拱了, 实在有些不划算。
游魂似的荡到关戎面前,瞪了他一眼,张开嘴:“我也要吃小笼包!”
贺程程一头黑线, 伸手进餐盘里拿了一个塞进他嘴里。
“哦哦哦!烫烫烫!”贺建军跳着脚地跑开了。
关戎轻轻敲了下贺程程脑门:“你怎么对爸爸这么凶。”
贺程程吐吐舌:“还要吃!”关戎笑着又给她喂了一个。
年三十自然还是在军营里过, 只不过今年有别于往年, 因为年后要换基地,开过年来部队开拔,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历史。
记忆里永不褪色的大院成了旧的,那些数不清的欢声笑语也渐渐消弭,贺程程跟关戎住过的小楼,他们乘过凉大树,都将成为久远的过去。
人总是最难和过去告别,不管有多理性的人,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也有温柔的一面。贺程程现在只要想一想,心里就会觉得很难受,关戎也不会例外。
两个人一大早就去了大院,迎接他们的还是并不起眼但十分威严的大门,卫兵衣着整齐,腰板笔直,岗哨后面写着“卫兵神圣不可侵犯”。
看到有人过来,卫兵两只眼睛立马亮起来,男人身材高大,穿一套松枝绿军装,是一位陆军老大哥。旁边一个女生十分娇小,坐在轮椅上,大眼睛四处张望。
年底管得严,遇见生面孔大家都紧张,关戎不为难站岗的这位,给里面认识的团长打了个电话,过了会,他的警卫员出来领的他们。
进了军营,关戎就没让人跟着,自己推着贺程程打算把这里好好转一圈。
这世上的人易变,情易变,但地方却不变。除了道路边的树葱郁不少,除了墙上的漆斑驳几分,路还是老路,楼还是老楼。
家属住的地方在营地最后方,关老首长因为级别问题,能单独有一座小楼。
说是小楼其实也就是有个不大院子的单独小二层,除了他以外,还要住家里帮忙的阿姨和关戎,连个给老爷子看书的单间都没有。
关老首长那儿的条件虽说一般,但比起贺程程来又好上许多。贺程程离他们不远,就在毗邻的宿舍,为了照顾随军的家属,都设计成一室一厅一卫的套间。
贺程程从小不知道个人空间为何物,小床靠着爸妈的大床,夜里需要听着爸爸的鼾声入眠,白天谁发出大一点的动静,都能打扰到旁人的清梦。
贺程程于是常常往关戎那边跑,晚上玩得累了,时不时就赖在他那儿。关戎一开始牢骚满腹,后来见赶不走她,索性也就接受了自己的房间里多出一个人的现实。
唯一有点可恨的是,关戎总不肯让她睡床,要不就是夜里把她被子全抢了,等到她被冻得高烧一场回来,他才老实地搬去了小沙发,再也不跟她折腾。
两个人今天想来的也是这栋小楼,因为条件不好,近年又年久失修,后几任都没有再来住过,里面空空落落地等着人来。
关戎拿着钥匙开了院门,吱呀一声响,门也颤了两颤,真的很久没有人来,甚至连铰链上的油都干了。
院子里格局没怎么变,关老首长精心照顾过的花草枯的枯,像娇气点的芍药牡丹,已经被一丛杂草遮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里面的门没锁,关戎先推门进去,里面久没住人,打扫得还算干净。
贺程程紧跟着进来,指着一处处地方道:“你在那儿抢过我的糖……在这儿把我推倒过……这边我委屈得哭过……那边你给我喝了剩下一口的娃哈哈……”
关戎越听越不是滋味,他是真的很想否认这些没脑子的事的,但无一例外,不都是他当年脑子里灌水做的孽吗。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以前真的不烦我?”
贺程程一只手在膝盖上蹭了好一会儿:“……谁让我那时候傻乎乎的。”
关戎放下脸:“你一说谎,小动作就特别多。”
贺程程讷讷:“我就顶多背着你骂过那么一两句,隔一天不还是来找你玩了吗?”
关戎蹲下来亲了亲她手,说:“知道我家程程最宽容大度了。”
贺程程弯腰下来跟他头靠着头,笑嘻嘻的:“以后可不能那么凶啊!”
关戎现在哪还敢呢,平时跟她说起话来都要先认真考虑会儿。特别是最近经历岳母考验,贺妈妈嫌他脾气不好,他说话稍微大声点,她就用眼神杀死他。
不过自己的姑娘,自己疼,关戎心甘情愿做低伏小,低声下气。
关戎: